而東辰卻詫異的發現,地面上本已枯死的花草,突然重新綠意盎然起來。
焦黑色的土地也跟著變得鮮活,而那個哭泣的人,卻渾然不覺。
其實彩瑾是知道的,她若是大喜大悲,便會有異相發生,花草會瞬間繁盛,或一夕枯萎。
有時發揮得好,便不僅限于花草,而是一切草本生靈,這異相并不是操控之術。
只是她現在并沒有心情欣賞。
想是毓梅心愿已了,她的身體便開始變得透明,散發一陣陣微光。
彩瑾見狀,驚惶的抱緊了懷里的人,“阿娘,別走!阿娘…”
可這話卻沒能留住已經冰冷的人,只瞬間,毓梅的尸體就變成星光點點,盤浮于半空。
片刻后那些光點變成了梅花瓣灑落下來,美麗,卻也凄然。
彩瑾還保持著抱著毓梅的手勢,懷里的空蕩讓她久久都不能回神。
“小花妖,你娘走了。你…節哀。”東辰不得不提醒彩瑾,總不能讓她這么一直坐在那兒。
“娘…”彩瑾低低嗚咽,目光空洞。
“小花妖!”東辰上前,半抱起已經癱軟的她,“你振作點!你娘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她肯定希望你快樂!”
彩瑾避開他的懷抱,喃喃道,“我怎么快樂的起來,怎么快樂?你說啊?我要怎么快樂?”
東辰見她雙目無神,心里也十分難受,一把將她抱在懷里,手輕輕的摩挲她的頭。
感覺到胸口瞬間的濕潤,他低低的嘆,“別哭了,堅強點,嗯?”
過了好一會兒,彩瑾總算是緩了過來,她從他的胸口里起來,頗有些不好意思。
“不哭了?”東辰溫柔的看她,“眼睛都腫成兔子了,為夫很心疼啊,娘子。”
“誰是你娘子,臭道士,你別亂說…”彩瑾有氣無力的爭辯,說罷,看向一地的花瓣。
心微微抽搐,她掌心一翻,腕心相合,一地的花瓣便被她一一拾起,一片不落。
將花瓣裝進一個玻璃瓶子,封好,她踏出步子,將花瓣埋在了靈泉之下。
“阿娘,凡人常說入土為安,既然化為人形,那我們便依一回人間的規矩。瑾兒將阿娘葬在阿娘千年來的家下,靈泉相伴,盼阿娘心安。下輩子,定安穩一世。”彩瑾落寞道。
“一定會的。”東辰蹲下,兩只手指一并,地上就多了一個墓碑,他看向彩瑾,“入土為安還是有道理的,既然這樣,那便做足了一套。你阿娘叫什么?”
“毓梅。”彩瑾一愣,道。
東辰點頭,手指虛空一畫,碑上便出現一行字:慈母毓梅之墓。
“這樣也算讓她心安了。”東辰收手,起身。
“謝謝你…”彩瑾默了片刻,甕聲甕氣道。
東辰挑眉,“小花妖,謝就不必了,答應我一個請求吧!”
彩瑾疑惑,抬眸看他。
“做我的娘子,可好?”東辰勾唇,一笑攬盡萬千芳華。
彩瑾愣住,他眸里的認真差點讓她移不開眼,她有些結巴,“你…別胡說八道!我阿娘才走,你能不能正經點?”
東辰眼珠一轉,想了一想點點頭,“好,正經一點。”
只見他倏然站直了身子,袖袍一拂,兩手抱拳,彎腰給毓梅的墓碑作了三個揖,“娘再上,雖然你沒有見過小婿,但小婿對瑾兒一見傾心,愿與她結為連理。從今以后,疼她,愛她,伴她,視她如命。請娘的在天之靈保佑我們,此生恩愛兩不疑。”
彩瑾啞然,著急的上前,差點沒跳腳,“你說什么呢你?你怎么能說這些!你怎么能叫我阿娘娘呢?”
東辰故作疑惑,“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凡間的規矩便是,你娘就是我娘。我怎么就不能叫她娘了?”
“你…”彩瑾指著他說不出話來,“強詞奪理!”
“我說的都是事實,我什么我,你該叫相公!”東辰眸子微瞇。
“我是妖!我不是人!你是捉妖師,我們怎么能在一起呢?”彩瑾急道。
東辰聽罷,笑的更開心了,“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不是捉妖師你便能和我在一起了?”
“我沒這個意思!”彩瑾一窒,連忙申辯。
“沒關系,為夫不在乎。我的娘子…”東辰湊近她,刮了刮她的鼻子,動作親昵曖昧。
反正他也不是人!
“我在乎!”彩瑾躲開,紅了臉,跺腳便走。
東辰看了看自己的手,搖頭一笑跟了上去,“抗議無效。娘子,我叫東辰。你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你叫瑾兒…”
彩瑾磨牙,“不知道。”
“那我只好管你叫娘子了。”東辰撇嘴,雙手一攤,“娘子,娘子…等等為夫唄。”
“彩瑾!我叫彩瑾!你閉嘴,登徒子!”彩瑾感覺鼻子已歪。
“彩瑾,我娘子名字果然好聽。瑾兒…”東辰頓了頓,“娘子,你該叫我夫君,什么登徒子,我長得像登徒子嗎?明明就是玉樹臨風…”
“…”彩瑾加快腳步。
“娘子,你要去哪兒?”東辰挑眉,跟了上去。
“你不是說知道我名字就不亂叫了嗎?”彩瑾停步,怒道。
東辰鳳眸一瞪,無辜道,“沒有啊!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了?”
彩瑾啞然無語,她深吸一口氣,臉色緋紅。
東辰見狀,挑唇一笑,“瑾兒心情可好點了?”
他怎么就那么喜歡逗她呢?
彩瑾一愣,深深地看東辰一眼,心中微暖。
的確,他這么一鬧,阿娘的死帶給她的悲傷不知不覺中淡了許多。
他竟如此有心。
抿了抿唇,彩瑾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樣?是不是覺得我特別體貼?要不要立刻以身相許?”東辰邪笑。
彩瑾氣笑了,“臭道士!一個道士如此沒正經,真不知道你怎么活下來的!”
“沒辦法,你相公本事大。”東辰昂了昂胸,見彩瑾準備離開,便問,“你要去哪兒?”
彩瑾眸子一沉,“報仇。”
東辰一愣,皺眉,“胡鬧。你怎么報仇?找誰報仇?”
彩瑾嘲諷一笑,沉聲,“讓我憋屈的藏一輩子,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