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死之人,其言也善。”見夜冥狐疑的神色,彩瑾知道他已經松動了。
對于夜冥來說,他也是疑惑的。在他看來,身為魔族太子,肩負魔族重任的蒼離一直是一個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人,怎么會因為一個乳臭未干的丫頭動心?
可是蒼離的種種優柔寡斷的表現,一度讓他認為那廝是喜歡上這個丫頭了。
但是他也不敢十分確定。
夜冥眼睛危險的一瞇,定定的打量了彩瑾一會兒,突然拔出刀刃,在她驚訝的眼神中將刀劃向她的臉頰。
彩瑾驚呼一聲,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她禁不住伸手一摸,劃痕的觸感凹凸不平,掌心不出意外的血紅一片。
看著彩瑾頰處徐徐冒出血珠,卻一副鎮定的模樣,夜冥嗤笑一聲,“你不怕死?”
彩瑾心底哀嘆,這條痕跡幾乎占據了大半張臉,看來是要毀容了。
幸好鮫綃護體,胸口上的傷口實則不深,雖然也痛,但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么痛苦。
“怕。”她點點頭,“為了盡最大可能讓自己不死在你手里,我肯定選擇實話實說,若你實在不信也沒辦法,你大可以殺了我,剖開我的心看看有沒有靈石。”
夜冥沉默了,說實話他不敢賭。女媧靈石是目前最快最有效也是唯一能恢復他身體狀態的東西,雖然他恨不得將彩瑾凌遲。
突然,胸口一陣劇痛打斷了夜冥的思緒。
緊接著眼前便是白茫茫一片,看著周遭騰起的迷霧他用力的揮了揮手,想趕走眼前的白障。
果然彩瑾已經不見了。
夜冥氣急,憤怒的低吼一聲,赤紅了眼。
“娘子。”
低低的一聲呼喊,伴著隔了萬水千山般無奈的輕嘆。
彩瑾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暗流涌動、波濤洶涌的金色瞳孔,里面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緒,或許是憐惜,或許是深情。
她能感受到他掌心停留在她臉頰處暖暖的,麻麻的觸感。
他這張這張她想過無數次的臉,依舊是眉目如畫,風華絕代。
可此刻,她除了心酸別無他想,她看到了他身后那個婀娜多姿的女子。
彩瑾默默的撐起身子,胸口的鈍痛讓她動作變得艱難,她忍不住捂著胸口齜牙咧嘴。
“別亂動!”一把將彩瑾按住,東辰眉峰聚攏,“怎么會傷到胸口?”
見她沒理他,他也不在意,反而轉頭問幻菱,“幻菱公主,你們送給我娘子的鮫綃是真的?”
幻菱瞪眼,似是有些不相信他們居然懷疑到這上面來了,委屈道,“當然是真的!辰哥哥,一點夢雖然是南海至寶,但我南海是絕對不會失信于人的!”
東辰沒有再說什么,緊緊抿住的嘴唇泄露了他的情緒。
“若是那傷害瑾兒姐姐的人用了特殊的兵刃,鮫綃也不是萬能的…”幻菱微微前傾了身子,弱弱的解釋。
想起那妖人手里的短刀,東辰眸子閃了閃。
現在一想,那應該是縛靈刃。
也幸好那妖人刺的淺。
“辰哥哥,我們并未走遠,若是魔族追兵追上來,我們就逃不了了。”幻菱四處看了看,不滿的瞪著東辰的后背。
東辰一看見彩瑾就不管不顧了,那只會拖后腿的女人有什么好!
不過看著彩瑾臉上那條長長的刀痕,她心里只覺得十分解氣!
可惜了胸口上的傷,若是再刺的深了些,她和東辰最大的阻礙就沒有了…
真是可惜。
幻菱陰測測的想著,卻突然接觸到彩瑾投過來的目光,她微微一愣,有些尷尬。
這時彩瑾推開東辰的手,“你們走吧,這里危險的很。”
“你去哪兒?”東辰皺眉,本以為她看見他會很開心,可從頭到尾她都沒正視過自己一眼,除了剛才她睜眼那會兒淡淡的一掃。
時光匆忙,她難道都不想他嗎?
“不用你管。”彩瑾冷哼。
“你瘋了?往哪兒走!”東辰察覺她的意圖,扣住她的肩膀不放,“跟我回去!”
彩瑾臉色蒼白,眸光冷冽似冰,“回哪兒去?我已經沒有家了!仇人不死,我哪兒也不去。”
“你是不知道這里有多危險嗎?報仇是這樣報的嗎?”見她腳步不停,嬌小的身子是硬撐著都不倒下,東辰氣得要死,“魔族你都敢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彩瑾充耳不聞,直直的朝前走。
東辰大步朝前,只幾步就趕超了彩瑾,他一只手抓住她的臂彎,一只手摟住她的腰,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
“啊!你快放下我!”彩瑾半天才反應過來,掙扎不斷。
他居然將自己抗在的肩上?
“娘子,你知道我們家的家法嗎?”東辰詭異一笑。
還沒等彩瑾回答,東辰就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
“其一,不聽夫君的話;其二,擅闖危險之地;其三,自以為是狂妄自大;其四…。”
不輕不重,不疾不徐的巴掌,雖然打著并不痛,但曖昧的氣息卻籠罩了一方空氣。
“停!我什么時候和你有家法了?你憑什么打我!”彩瑾面紅耳赤,感覺全身的血液一股腦兒的沖向了頭頂,羞怒到極點。
目光觸及旁邊一臉目瞪口呆的幻菱,彩瑾掙扎的更兇了,“混蛋,你放我下來!”
“嗯?”東辰挑眉,又是不輕不重一巴掌,“這一巴掌,因為謾罵夫君。”
彩瑾的臉已經紅透了半邊天,她泄了氣,“你要怎么樣才放我下來?”
“這就放你下來。”東辰改扛為抱,看著驚魂未定死死摟住他的彩瑾呲牙一笑,“這輩子你都別想我放開你了。”
懷里軟軟的香香的小小的人,久違的踏實感,他怎么舍得再放開,不會再放開了。
“你!”彩瑾真的以為他想直接將她仍在地上,沒想到只是一個惱人的姿勢換另一個羞人的姿勢。
那么久沒見,臭道士這不要臉的本事還真是與日俱增!
啊啊氣死她了!
她伸出拳頭,一拳一拳的敲在東辰的胸口,用力敲,像是就這么敲到他心里去。
捶到手心微麻,捶到淚目。
看彩瑾強忍眼淚,鼻尖紅紅,小兔子一般的模樣,東辰心疼的不行。
他緊緊抱住她,低聲安慰,“對不起,我來遲了。”
“你怎么才來!”聽他這么一說,彩瑾略微哽咽,為多個心驚膽戰的夜晚,為昏迷了一年的自己,為了…難以克制的思念。
被忽略的幻菱被兩人秀了一臉狗糧。
她不甘心,是她陪著東辰養傷,又貢獻出無數法寶才支撐著他們來到魔界的!
為什么一見到彩瑾,東辰就可以完全將她拋諸腦后了呢!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低垂著頭,憤恨、嫉妒、失望…
獨獨沒有放棄。
“諸位來都來了,何不讓本君盡盡地主之誼呢?”蒼離帶著一眾魔兵,在三人前站定。
彩瑾身體一滯,動作略有些大,東辰沖她笑笑,示意她安心。
既然來到這里,本就沒想過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久聞魔君之子蒼離殿下風華無雙,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東辰微微一笑,“有禮了。”
嘴上說著有禮,卻沒見他半分禮,還是那般高高在上的模樣,跟這地盤就是他的一樣。
彩瑾忍不住腹誹,這樣不挨打才怪!
可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心安。
“我們恐不是第一次見吧。”蒼離面無表情,可目光絲毫不離開東辰懷里的人,眸中掩藏的是滔天的怒氣。
東辰聽罷,一副驚訝的表情,“我們什么時候還見過嗎?”
不等蒼離回答,他又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啊!那次穿的黑不溜秋的人是殿下你呀?怪不得,我說區區賊人什么時候有那氣質了!”
“瑾兒。”蒼離冷著臉,恨不得拍死東辰,他不想亂費唇舌,直直的看著彩瑾,“你何時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