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真的行嗎?”
“怎么著,你怕了?我先提醒你一下,有沒有你我都可以,但是你沒有我的幫助,想得到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可就困難了。”
這道聲音里透著輕蔑,彩瑾費力的將眼皮掀開一條縫,試圖在使出多一點的力氣將眼睛睜開,卻徒勞無功。
“誰怕了,我才不怕!他注定就是我的。”這是開始那道聲音,女子身影搖曳,湊近了些,“呀,你看她是不是要醒了?”
腦子里似是灌了鉛般的沉重,這聲音吵的她腦袋突突的疼,但是她認得這聲音的主人。
“呵,你放心,她就是現在活蹦亂跳的,我也能把她這身皮剝下來給你。”
“若不是他喜歡,你以為我看得上她這張皮……”
……
聲音逐漸恍惚起來,隨著兩道模糊的身影越來越靠近,彩瑾失去了最后一絲意識。
疼。
劇烈的疼。
仿若元神被生生抽離身體,身體又被一刀一刀的剜開,彩瑾覺得,她是真的聽見了皮開肉綻的聲音。
元神靜靜漂浮在半空中,疼痛稍緩的彩瑾得了片刻安寧,其實她就想這么去了,哪怕肉身損毀魂魄俱滅,只要能輪回,下輩子來報仇都可以。
看著眼前兩個妙齡女子白皙的臉上的陰冷可怖,看著她們快速的在她的身上刀起刀落,一個個陰暗的法訣在她身上盛開出一朵又一朵黑霧彌漫的腐敗的花。
直到她的元神被生拉硬拽的出去了無數次,又一次次的回到已經殘破不堪的軀殼里,彩瑾才知道她想的太簡單了,這倆毒婦是想要讓她體會什么叫生不如死。
是對她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瑾兒!”
“瑾兒!”
……
“你來了……”
彩瑾喃喃出聲,事實上她自己也不知道這道比嘆息還輕淺的聲音疾馳而來的東辰有沒有聽見,有沒有看見。
她肯定很狼狽,不,應該是很惡心吧。
可是,他抱的不是自己,哦不對,那個看起來就是她,偽裝的她。
“我要……殺了……你……”
身體有如被千萬毒蟲啃噬,萬箭穿心般的疼痛還是抵不過對面前這個偽裝她的女人的恨。
“臭道士,救命!”
女人哇哇的叫起來,這神色、這語氣,彩瑾一度以為她就是真正的自己。
砰!
彩瑾如脫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背部的咔嚓聲提醒著她,可能肋骨已經斷了。
但是她現在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只尚有一絲殘存的意思。
“東辰……”
彩瑾艱難的挪到東辰的腳邊,可拼盡了全力,也只挪了一寸不到,她夠不著他。
“今瑾兒無事,本君便不親手了結你。”
彩瑾只抬頭,看著東辰嫌惡的眼神,看著他的唇張合間說著什么,她努力的睜著眼,也不知道額頭上滴下了什么粘稠的液體,混著她的眼淚,就算五識不通,還是燒的她臉上火辣辣的疼。
“妄想傷本君的人,灰飛煙滅算便宜你了。龍鱗灼傷,你區區鮫人之軀若得以茍活,就如蛆蟲腐爛在陰暗之地吧。”
彩瑾勾了勾唇。
臭道士,這噬骨鉆心的話說的溜溜的。龍君的詛咒用在她這種蛆蟲身上還真是屈就了。
可是為什么她那么難過呢?
可能是他東辰,沒能看懂她眼里的希冀吧。或許……還有萬千情深繾綣被他無視了?
哎,白瞎了金燦燦的一雙眼睛,識人不清。
終究無緣。
若她身死到道消,彩瑾真的希望臭道士在某一天把幻菱識破了,也抽抽這黑心婦的生魂,把她的皮囊帶回靈洞,埋在她出身的山上,肯定能長出一大片木槿花。
她希望來世她只做一株朝開幕落,別在化身為妖了,就安靜的守護著靈洞,等阿娘歸來罷。
彩瑾昏死之前,看見東辰懷里的那個“彩瑾”,沖她扔了個石頭一樣的東西。
嗯,是個了結她的東西。
蛇蝎婦,你可千萬別落我手上。彩瑾如是想。
……
“哎喲這都是啥子人哦,老是亂丟東西,這河水那么干凈咧!要讓老娘曉得,剝咯你個熊娃兒些的皮子喂狗去叻!”
小溪清澈見底,附近的村民多在河里洗衣裳,罵罵咧咧的大娘放下手里的盆子,用棍子捅了捅,發現河里的不明物體絲毫不動,于是準備直接上手撈。
“咦,這是啥哦?不對哦……哎呀媽,媽媽呀,妖怪啊!!”
聽見叫喊聲,附近的村民全都涌了上來,那些膽小的雖然不像那洗衣裳的大娘那般落荒而逃,但也是躲得遠遠,就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一個勁兒的伸長脖子瞅。
有膽子大的,便湊近了些看。
這一看不得了,哪是妖怪,分明就是個長得像妖怪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