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瑾也不傻,只是現在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說服自己,只隨意點了點頭。
“我陪你去找包子。”木翌抿唇。
彩瑾猛然搖頭,“不行,翌哥哥你不能去。”
木翌疑惑,“為什么不行?有我在,你更有把握。況且你體內的氣息太亂,我可以幫你調息,至少靈氣平穩你不會難受。”
彩瑾支支吾吾,“總之翌哥哥你不能去!”
木翌狐疑的看著她,“你是想一個人去吧?”
彩瑾瞪了瞪眼,“哪有的事,沒有沒有。”
木翌挑眉,十分不相信她的話。
彩瑾笑嘻嘻的去挽住木翌的胳膊,“翌哥哥...”
“瑾兒,你的臉不要擔心,我會想辦法給你治好。”木翌看著彩瑾這張臉,沖自己撒嬌都沒了以往可愛嬌俏的模樣,他沒有絲毫嫌棄,只是心里溢滿了心疼。
彩瑾撐起身子,無所謂的擺擺手,“沒關系的,不重要。”
雖然那種刻進骨子里的疼她到現在都忘不了,但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
既然她沒死,仇肯定是要報的。
只是她現在的心思她自己都難以確定,她在逃避什么,或者是有報復性思想?
她內心里是希望臭道士自己發現的吧。
“去看看你阿娘嗎?”
彩瑾一愣,咬了咬唇。
“我看見你給她立碑了。”木翌眸光閃爍,“不過上面的字倒不像是你寫的。”
“咋不是我寫的,我寫字不好看嗎?”彩瑾叉腰。
揉了揉彩瑾的頭,木翌也不想對她狗爬似的字有任何評價。
木翌牽著她,“跟我去看看吧,你也總不能永遠躲著。”
彩瑾癟了癟嘴,“阿娘會怪我。”
毓梅的石碑上落滿了枯葉、殘花,還有些綠意盅然的新葉以及含苞未放的花骨朵。
雖然雜亂,卻并不蕭索。
彩瑾忍不住拂開碑上的東西,指尖細細摩毓梅二字,仿佛是毓梅本人在她面前盈盈而立,笑著喚她,瑾兒。
彩瑾想著,眼眶又濕了。
阿娘,你還好嗎?
木翌低低一嘆,“瑾兒,毓姨想看到你開開心心的。”
彩瑾將碑上的落葉和碑旁的雜草略微打理了一下,后退一步跪在地上,給毓梅磕了兩個頭,卻什么都沒說。
她的腦海里,閃過的是東辰不食人間煙火的身影,卻曲膝而跪的畫面。
“瑾兒,你什么時候學會凡間的那一套了?”木翌奇道。
“雖然我以前也覺得挺怪異的,但是跟凡人生活過后便知了,他們重情、至孝,而且他們緬懷親人的方式也很讓人動容,所以我便覺得,學了也沒什么不好的。”
木翌微愣,他的瑾兒長大了。可是,終究是少了一絲活潑了。
回去的路上,木翌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瑾兒,你與那天那兩人認識?”
彩瑾疑惑的看向木翌,“誰啊?”
木翌將彩瑾的手拿過來,她的手掌上有瑾刺留下的傷痕。
“槿刺怎么會在那個女子身上?而且你與那個男子,好似認識。”
不止認識,感覺更像是熟識,不然也不會呆愣著讓人打了。
憑彩瑾現在的靈力,就算沒有勝算,也不至于嚇得不動了。
只是那種可能性,木翌不敢再往深了想。
毓梅曾經說過,彩瑾體內有其他男子的氣息...
而且還很強大。
彩瑾一愣,忙抽回手,“不認識。”
“瑾兒。”木翌擋住彩瑾的去路,眸光誠懇,“那槿刺又怎么會在那女子身上?除非你把槿刺落在魔族了。她,是不是就是害你變成這樣的人?”
彩瑾搖搖頭,“不是,翌哥哥你別亂想了。”
木翌十分不信,當時兇險,他從背后帶走彩瑾并沒有看見那女子的模樣,但那聲音...和彩瑾的聲音一模一樣。
“瑾兒,我不在的這么長時間,你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木翌目光有一絲焦急,“你不告訴我,我怎么幫你?”
整整一年余光陰,彩瑾在那次與夜冥的戰斗中表現異常,而他也被彩瑾推入了逃生盾獨自一人逃了出去。
本想再去救她,可自己靈力損傷太大,幾乎魂飛魄散,除了把自己的命搭進去更別說救人。
唯有先養傷,再從頭計劃。只是木翌沒曾想,這次養傷竟整整一年,而且在找彩瑾時,她已經不再魔界了。
彩瑾暗暗撇嘴,發生的事情可多了。
“翌哥哥。”彩瑾想起什么,不答反問,“我怎么一直沒看見青衫,青衫你安頓好了嗎?”
木翌嘆了口氣,“從魔界出來我們沒多久便分開了。”
見彩瑾神情驚訝想說什么,木翌眼神示意她安心,這才繼續道,“我本來想帶她回靈洞,但她拒絕了。她說她想去尋她以前的家,就算找到一絲蛛絲馬跡也是好的。”
青衫的家怕是幾百年前就不在了吧?彩瑾皺眉,示意木翌繼續說。
木翌頓了頓,神情有些悲憫,“青衫她...身體不大好了,可能被魔氣影響了心脈,她自己也能感覺到,所以強烈要求自己回家鄉看看。”
“可她身上的咒不是已經解開了嗎?”彩瑾沉吟。
“雖然咒是解了,可她的身體狀況出了魔域時就很不好了。”
彩瑾難過極了,照木翌這般說法,說明青衫現在有很大可能已經沒了。
“你怎么能讓她走呢?”彩瑾有些生氣,“知道她身體不好,你應該帶她會靈洞,我們找一些好的藥,至少延續她百年的命不是問題啊!”
木翌無奈,知道彩瑾是遷怒,只得耐心解釋,“瑾兒,青衫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自己想做的事我也攔不住,對她來說,父母兄弟的記憶還只停留在她十幾歲的時候,她想念他們是正常的,就算她父母和弟弟不在了,她也想回去看看,找到以往熟悉的家對她來說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
況且沒有人比青衫更清楚她自己的身體狀況了,她肯定是想在自己活著的時候,去看看自己好幾百年沒有見過的家。她在魔界受的非人折磨,很可能已經讓她失去了生的意志。
彩瑾默然,眸子垂了下去,“我不該把她牽扯進來,讓她呆在魔族,她身上的咒也沒了,至少還能多活幾百年。我算過的。”
她的聲音里有哭腔,木翌溫柔道,“瑾兒,這不是你的錯。世事無常,占卜之術不能說是百分百準確,天命有時也擋不住一個人的選擇。”
“她的命數應該是在魔族好好待到轉世,我不該讓她離開魔族是嗎?”
“瑾兒,你換個角度看,青衫也只是早了幾百年轉世而已。”木翌拍了拍彩瑾的肩膀,“她渴望的是擁有一個溫暖的家過一個普通凡人的生活。你說呢?”
木翌說著,想了想從袖內摸出了一個造型精致的鈴鐺,“這是青衫讓我轉交給你的,她還讓我替她說謝謝你。”
雙生鈴。
彩瑾眉眼皆是悲傷,喃喃道,“這個傻丫頭。”
“翌哥哥,我們去她的家鄉看看吧,如果能找到她...就好好安置她。”
或許,找到了,也只剩下一具白骨。
彩瑾手里拿著鈴鐺,鈴鐺上倒映的是一張不堪入目的臉,和一雙無限悲傷的黑眸。
“好。”
木翌也不想去深究,彩瑾身上為什么會有上古的靈物。
...
夜晚靜謐,天幕一望無垠,繁星點點爭相眨著眼睛,仿佛再爭論誰最可愛。靈泉清澈透亮的水自上而下傾瀉,落在泉底叮咚脆響,水聲碰撞沁人心脾。
相比三界內的其他地方,靈族永遠是生機勃勃。
“阿娘。”彩瑾跪在毓梅的碑前,“等瑾兒把你的仇報了,瑾兒在來靈洞陪你,一輩子,好不好?”
白天木翌在,彩瑾不敢多說什么。對毓梅的思念,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而夜冥的話也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腦海,只不斷地回放,告訴她一個訊息,殺阿娘的人另有其人。
可是,從何查起彩瑾也不知道,總之先找到夜冥再說。
找到夜冥對她來說很簡單,夜冥想殺她,或者說她身上有夜冥想要的東西,這就夠了。
可這一切,都不能告訴木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