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仇與彩兒二人到城東廣場時,神機門一眾已將圍觀的人遣走,此次到匯城,神機門一共收了五名學徒,除了陳仇表面上較為特殊以外,其余皆是公認的天賦出眾之人,山羊胡子笑得合不攏嘴,心想:好的學徒我們神機門笑納了,看你們通天、崇山兩派能撿到什么。
笑了一會兒,他的臉色又不好了:可惜當初口頭約定了最多只能選五個,否則,哪能給他們剩下。
又一會兒,他的臉色更差了:這重要的名額居然有一個被陳仇那個油腔滑調不學無術的小子給占了,真是氣啊!
說陳仇,陳仇便帶著彩兒走到他跟前,行了個禮:“見過兩位前輩。”
山羊胡子側頭哼了一聲,洪老笑瞇瞇說道:“私事都交代好了吧?”
陳仇說道:“小子本沒有什么私事,倒是……我有一位妹妹,不知能否同我一起去?”
山羊胡子不樂意了,撇嘴道:“你這才剛入門,就把神機門當你家了?你以為什么人都能進來不成?”
陳仇的神情瞬間悲傷,演技夸張地泣道:“前輩明鑒,晚輩以前不懂事,壞了在您心中的印象,本來無論如何也不敢提要求的,怎奈我滿門被滅,只留下彩兒與我相依為命,今有幸入得神機門,便已把神機門當成自己的家,這難道也有錯嗎?”
聽到這話,彩兒感動得將要哭了出來,山羊胡子亦神情變幻,似有了憐憫之心,又見洪老說道:“鄭澤啊,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哪有不讓弟子把門派當成自己家的!”
陳仇順勢說道:“洪老前輩,您看此事?”
此時,鬼老默默地哼了一句:“不要臉。”
洪老聽自然不到鬼老的話,只說道:“我準了,我看她根骨也不算差,可先在門內謀份差事,再做打算,如何?”
不等陳仇回話,彩兒便抬頭說道:“彩兒可以的。”
洪老說道:“嗯,鄭澤,你有何意見?”
山羊胡子聽完陳仇一番哭訴,倒不再針鋒相對了,說道:“我沒意見。”
陳仇笑道:“多謝兩位前輩!”
這一笑,好生燦爛。
山羊胡子心想:剛才那苦痛的表情,不會都是假裝的吧!
越想越不對,山羊胡子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老頭,神機門到底在地方?”陳仇忍不住對胸中的鬼老問了一句。
這一問,就像是打開了老頭的話匣子,他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神機門地處雷州之南,北面與匯城接壤,此間相去有五百里路,這算不遠的路途了,畢竟通天閣與崇山派皆在雷州北面綿延萬里的山脈之中,到匯城得有兩千余里路,故而每年都是神機門捷足先登,但好在匯城以北,亦有掀海、定軍兩個大城,三城各有一城分別距三大派最近,倒也算得上公平。”老鬼頭得意地說,似乎是為了展示自己的博學,他繼續說道,“雖說五百里算近,但神機門一眾倒也不是走著來的,神機門下有一個機關閣,產一器械,名為神機鳥,可載十人,輸入靈氣,能翱翔于藍天,日行千里。”
話還沒說完,陳仇就被領到了機關鳥前面。
看到眼前偌大的機關鳥,陳仇直呼神奇,他拉著彩兒登上鳥背,只見有一神機門的人掃視眾人,便將手掌按在鳥頭鑲嵌的靈石上,機關鳥雙目發光,振翅而起,頃刻間直上九霄。
鳥背異常地平穩,陳仇僅僅感到一點晃動,便發覺自己已在藍天之上,他探頭向下望去,但見云霧繚繞,匯城城池已不足巴掌大小。
就這樣,離開了嗎?
陳仇笑了笑,回過身來,他知道自己無法回頭,也不會回頭了。
藍天之上,為首的神機門人看著這些好奇的學徒,笑道:“這便是咱們神機門獨有的器械神機鳥,只需輸入一點靈氣,便可日行千里。”
他滿意地看著學徒們崇拜的表情,說道:“神機門地處雷州之南,此地三面環海,內有縱橫七百余里的山林,山林中,有無數珍寶與靈藥,是我神機門重要的資源,但是,其中亦不乏兇惡的靈獸,百年來周邊海岸的安全,也全靠咱們神機門撐著。”
“匯城距這片山林有二百五十里,再走二百五十里穿過這片山林,便到了神機門。”
迎著神機鳥飛速前行的狂風颯颯,所有過往,所有思緒都被拋到了后頭,從此匯城、東南八駿、陳家都成為了過去,神機門里有更大的機遇在等著他。
這一路倒算平靜,經過臥龍林的時候,陳仇只看到一大片蒼茫無邊的翠綠,卻沒有會飛的靈獸過來搗亂,亦是無趣得很。
直到看到雷州少有的廣袤平原,神機門便坐落在平原中,聽為首的人說,周邊海岸有數個繁榮的村莊,它們在神機門的庇護下安居樂業。
正北門進去,是一片極為廣闊的廣場,那一隊神機鳥,便停落在這片廣場中。
早有神機門的人在此等候,為首的乃是神機門長老文通,他看到洪老一眾人從神機鳥上下來,便笑著迎了上去,說道:“洪讓長老,真是辛苦你了。”
洪老擺手道:“你還知道我辛苦!當初若不是你極力推薦,我……”
文通打斷道:“能者多勞,能者多勞嘛!”
洪老撇嘴道:“跟鄭澤一個德性。”
文通笑道:“哈哈,我已經為你擺下了慶功宴,你就別跟我慪氣了!”
洪讓回頭看了一眼,說道:“那五個孩子便是這次選上來的,交給你安排了。”
洪讓又說道:“那個叫彩兒的,麻煩你幫我給她安排一份差事。”
文通掃了一眼,點頭道:“沒問題。”
但見洪讓離開,文通立馬安排神機門人帶領陳仇一眾離開,等候吩咐,隨即叫來鄭澤,低聲道:“那五個孩子,資質如何?”
山羊胡子說道:“其中四個都是天賦異稟,將來必可成大器,唯有一個……”
見鄭澤遲疑不說,文通說道:“沒事,說下去。”
山羊胡子憤憤道:“有個叫陳仇的小子,是匯城東南八害的頭子,身上什么本事也沒有,就有張抹了油似的嘴,這次竟被他混了進來,真是氣死我了。”
文通有些疑惑,道:“這次可是洪讓長老把關,他若沒有什么本事,是不可能混進來的。”
山羊胡子低聲道:“這問題,就出在洪老身上。”
“哦?你倒是說說。”
“洪老是個什么性格您也清楚,這小子當時扯了幾句什么‘秉陽派之風,行陽派之事’,還說什么‘道者,不可說’,三言兩語就跟洪老對上了眼,這不……”
文通笑道:“這倒是有趣的很。”
“文長老,您怎么也……”
文通正色道:“別誤會,不過,既然他被洪老看上,那也是他的福氣,我們總不能趕他走吧。”
鄭澤又低下了頭說道:“是啊,所以我也只能生生悶氣罷了。”
文通笑道:“你也別生悶氣,既然五個人中,只有一個沒什么本事,那事情還不好辦?”
鄭澤說道:“文長老,您的意思是?”
文通笑道:“過段時間,開個論道大會,專門讓這些學徒一展拳腳,到時候,是騾子是馬,不就一目了然了?”
鄭澤笑道:“文長老英明!我就見不得有些投機取巧的人在咱們神機門渾水摸魚,充當害群之馬!”
文通拍了拍鄭澤的肩膀:“有你這樣的執事,乃是我神機門之福啊。”
鄭澤拱手道:“過獎了。”
這兩個人一言一語,便將論道大會的事情定了下來,而另一頭,陳仇一眾人被帶到神機門乾元閣東臨堂處,眾人站定,那領著他們的神機門人說道:“你們先在這里等著,文長老待會兒會過來。”
眾人點頭稱是,那人便也離開,氣氛這才顯得輕松了起來。
陳仇拉著彩兒的手,說道:“彩兒,辛苦你了。”
彩兒低聲道:“少爺,您說什么呢……”
陳仇假裝生氣道:“以后別再叫我少爺了,我們現在都是神機門的人,你叫我哥哥就行。”
彩兒驚訝地看了陳仇一眼,說道:“是,少爺。”
陳仇笑道:“你再說一遍?”
彩兒低聲道:“哥……哥。”
這二字從口中說出來,彩兒的心里已翻江倒海,一種濃烈的感情從她心里油然而生,仿佛兩人不再是主仆關系,而是真正的兄妹一般。
陳仇笑道:“好妹妹,以后我會經常去找你的。”
彩兒低頭道:“嗯……”
陳仇點點頭,這才想與那四名學徒認識一下,那四人中有三男一女,年歲都和陳仇差不多大小,不成想這四個人竟不約而同地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既然如此,陳仇也樂得清閑,不過一會兒,文通走了進來,他笑臉盈盈,說道:“我是文通,恭喜你們成為我神機門下的學徒,只是,你們可不要高興得太早,若想正式成為門派中的弟子,還得看你們五日后的表現才行。”
有一人說道:“文前輩,不知五日后需要我們做什么?”
文通說道:“五日后會舉辦一個論道大會,到時,你們的資質究竟如何,才會真正地展現出來。”
他又說道:“這五日你們將被送往西面的修煉閣,在那里參悟道法,能學多少,便看各位的天賦了。”
眾人面面相覷,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只見外頭進來幾個神機門人,文通笑道:“這五個人,就交給你們了。”
“是。”
文通似乎想起了什么:“誰是彩兒?”
彩兒輕聲應道:“見過文前輩……”
文通看了彩兒一眼,微微頷首:“也帶她去修煉閣吧,五日后再看情況另行安排。”
“是。”
文通走后,那隊人中的一個女子站了出來,她生得小巧玲瓏,體型卻頗為豐滿。
她笑盈盈地說道:“我叫程毓,是你們的師姐,今后你們就跟我混了!”
一男子急忙說道:“程師妹,文長老可還沒走遠呢……”
程毓趕緊捂住嘴,又噗哧一笑:“曹辯師兄,還是你跟他們說吧。”
曹辯說道:“嗯,你們幾個先隨我等到修煉閣,記住,不要亂跑,要是闖入了什么禁地,后果自負。”
眾人皆一致回答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