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仇等一眾人在聞風臺上賞景,十分愜意。
那個話癆師兄仍在喋喋不休:“聽我說,這七百里大山林可不止生產珍獸靈藥,最難能可貴的是,臥龍林中藏有各種心法招式,甚至是高階神兵!”話癆師兄還在說著,“知道為什么嗎?”他得意地看著陳仇和彩兒,“有一部分是各路死在靈獸口中的尋寶人所遺落,他們帶著滿腔熱情到臥龍林尋寶,卻命喪獸口,也是可憐……而另一部分,則是各位大能前輩,到山中為自己選了埋葬之地,順帶地把一些秘寶帶了過來,欲讓有緣人得之,真是令人欽佩啊……”
“每年咱們神機門都會開辦一次臥龍試煉,各門各派都會派人參加,林中所尋寶物,都歸自己,怎么樣,闊氣吧!”
另一個師兄不屑道:“拉倒吧,沒有三道修士的實力你敢進臥龍林?還不是癡人說夢。”
話癆師兄終于低下了頭:“三道天命紋之路,遙遙無期啊……”
他又剛想開口,在后面默默站立許久的趙昊終于忍不住了,一股混合著嫉妒與惱羞成怒而不斷發酵的怨氣在趙昊胸中蔓延開來。
只見他故作驚訝,喊道:“快看臺下,有靈獸來了!”
靈獸?
陳仇彩兒都還未見過靈獸長什么樣子呢,二人不禁探下頭去,還未看到什么狗屁靈獸,后面又傳來一句:“小心點,別掉下去!”
“不對勁,小心!”鬼老突然喊道。
陳仇一驚,暗道不好。
說時遲,那時快,趙昊面色凌厲,手掌微動,一道不宜察覺的掌風擊出,直奔陳仇的后背!
陳仇只感覺被輕輕推了一下,腳下不穩,竟一頭栽下了聞風臺,這一切的發生自趙昊喊出“小心點!”起只有一個眨眼的時間,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彩兒第一個喊出聲,這幾人才紛紛回過神來,心中大驚,急忙鼓動靈氣欲下臺救陳仇。
但所有人卻都不約而同地猶豫了幾秒,一來登云梯只是初級輕功,速度并不快,故而他們誰都無法阻止陳仇落地,二來,臺下可是緊鄰著臥龍林的地方!說是龍潭虎穴亦不為過,沒有三道修士的實力,誰敢下去?
就是這區區幾秒,陳仇早已自十丈高的聞風臺上跌落,淹沒在森林里,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竟是連一聲呼救都未喊出來。
彩兒手足無措,急得瑟瑟發抖,兩行熱淚亦從眼眶中落了下來,“師兄,快救人啊!”
幾個師兄這才默念法決,又說道:“彩兒師妹放心,我們這就下去。”
不料趙昊阻止了他們,說道:“各位且慢!”
話癆師兄轉過頭:“趙昊,人命關天啊!一起下去吧。”
趙昊說道:“下面可是臥龍林!你我幾人的實力下去只是自尋死路,為今之計應是盡快稟報長老,讓他們過來救人啊!”他頓了頓,義正言辭,“彩兒姑娘,你別著急,我們一定想辦法把他救上來!”
幾位師兄面面相覷,倒同意了趙昊的說法,心中也不免生出幾絲膽怯,急忙點頭,“我們快去稟告文長老!”
彩兒哪里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一顆心隱隱作痛,整個人都慌了,也只有聽這幾位師兄的話,這幾人火急火燎,下了聞風臺,直奔東側而去。
趙昊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心中暗道:量你陳仇再囂張,也不過是個沒有實力的學徒而已,就算十丈高臺摔不死你,臥龍林中隨便來只低級靈獸,都能把你啃得粉身碎骨!
所以說嫉妒心真是人間最為危險的東西,就算身處陽派之地,腳踏正道之門,卻仍有此等陰險之人。
……
在修煉閣不遠處,有個執事長老議事的乾元閣,這幾人急匆匆地闖入乾元閣時,文長老剛從洪讓的慶功宴上歸來,與鄭澤對坐飲茶,他見狀問道:“趙昊?出什么事了?”
趙昊急忙說道:“文長老!方才我等帶兩位學徒上聞風臺賞景,不料陳仇他因心中好奇竟不慎跌入臥龍林中!”
“什么!”文長老蹭地站了起來,“他掉下去多久了!”
“也就剛才發生的事情,我等不敢下去,只能過來求救。”
文通心中大駭,立馬召集了十余位三道修士高手,奔赴聞風臺。
三道修士能踏空而行,這一眾往臥龍林奔去,后面亦陸陸續續有幾隊高手前去幫忙,待文通趕到聞風臺下與臥龍林交界處,卻意外地尋不到陳仇的蹤跡。
俗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陳仇自聞風臺跌落,按理說四周應該能找得到他才對,就算他不幸遭靈獸咬死,也要留下斑駁血跡,然而事情就奇在這里。
眾人搜了許久,方圓十里內都搜遍了,一路上有不少低級靈獸死在神機門的劍下,卻仍未尋到陳仇的蹤跡,甚至連半絲血跡都未發現。
眼看夜色將至,文長老心中有些猶豫,夜里向來是森林里最危險的時候,但目前的種種跡象表明陳仇可能還活著,也可能被靈獸拖回家當了儲備糧,若是此時撤回,可能延誤了營救陳仇的最佳時機,若不撤回……
文通咬咬牙,喊道:“擴大搜索范圍!明天天亮之前,務必找到陳仇!”
言下之意,天亮之后再找不到,就只能放棄了,畢竟再往深處,可是那些中級靈獸的地盤……
與此同時,在臥龍林一處隱蔽的地方,有只相貌奇異的靈獸,貌似四處可見的四腳蜥蜴,身上披著紅黑相間、閃閃發亮的鱗片,背上,竟生有一對骨翅,披著薄得透明的肉膜,顯得十分威風。
只可惜這靈獸身長不過五寸,兩只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絲毫沒有外表上的王霸之氣。
它嘴里銜著一支不知名的靈藥,振動翅膀往一處簡陋的小屋飛去。
誰也想不到這樣的山林中居然會有一間小屋,雖然破落,卻也勉強能遮風擋雨。
它飛到木屋前,竟開口說了句人話:“娘,我回來了。”這分明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居然還帶著點磁性。
只見一個女子推開門走了出來,她穿著十分奇怪,一頭烏黑的頭發隨意披著,頭上戴著各種五顏六色的飾品,身上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斜跨著一個五顏六色的小包,像是異族的人。
她見到靈獸,寵溺一笑:“星河真乖。”
這只叫做星河的靈獸嘿嘿一笑,停在了女子的肩頭,用嘴將靈藥遞過去。
她接過靈藥,走進屋,將靈藥放到已裝有不少藥材的藥缽中,細細研磨了一番,臉上滲出了絲絲汗珠。
只見她抬手擦了擦汗,將研磨的藥膏取出,起身走到床前,喃喃道:“真是個可憐的人啊……”
床上躺著一名男子,他裸露著胸膛,身上多有擦傷的地方,雙眸緊閉,呼吸均勻,像是睡了過去。
女子輕輕地將藥膏涂抹在男子的傷口上,小心地纏上布條,這才長吁了一口去,雖說他傷得不重,但若不及時處理,傷口感染化膿可就麻煩了。
夜幕很快就降臨,森林中十分安靜,偶爾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偶爾傳來幾聲蟲鳴,看似安詳,其實這時候正是那些危險的靈獸出沒的時候。
女子在屋里生了一小堆柴火,急忙走出門去,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掏出了各種顏色的藥粉,小心翼翼地將它們灑在小屋周圍。
“哼,有我這獨門配置的驅獸粉,一般的靈獸一定就不敢靠近了!”
女子會心一笑,再次走進屋內,卻看到那男子已經坐起身來,朝她奇怪地笑著。
這男子濃眉鳳眼,本就散亂的頭發早已更加凌亂不堪,幾片樹葉鑲在頭發上,此人不是陳仇還是誰?
只見陳仇忍著痛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說道:“姑娘,是你救了我吧?”
那女子展眉一笑:“正是,還不快感謝我?”
陳仇便欲起身,卻扯動了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女子急忙說道:“哎呀別亂動!”
陳仇躺了回去,笑道:“那小生就躺著感謝姑娘了。”
女子搖了搖頭,輕笑:“我從沒見過像你那么笨的人,有手有腳的居然還會從臺上掉下來,若不是我家星河及時替你擋了一下,恐怕你已經粉身碎骨了,是吧星河?”她側頭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靈獸。
那個渾厚的中年聲音響起:“爹。”
“呸呸呸!”女子吃了一驚,抬手拍星河的頭,“瞎說什么呢!”
“這就是靈獸么?!”陳仇躺在床上想笑,卻又怕惹怒了這位姑娘,憋得差點背過氣去。
“你什么意思!”女子哼了一聲,“你現在可欠我一條命,好好想想怎么報答我吧。”
陳仇故作驚訝:“姑娘何出此言?”
女子睜大了眼睛:“我救了你,所以你欠我一條命,難道不對嗎?”
陳仇掙扎著起身,看著這個女子,笑道:“姑娘此言差矣,我身上只有一條命,姑娘是救了我沒錯,但若要因此欠了姑娘一條命,那我豈不是跟死了沒什么區別?這樣姑娘你又何必救我呢?”
“你!”女子一時語塞,“什么叫欠我一條命就跟死了沒什么區別?”
陳仇微微一笑:“難道不是么?”
女子氣的直跺腳:“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自生自滅吧,哼!”她轉過身去,“星河,我們走。”
陳仇急忙抬手道:“別生氣啊,小生心里還是萬分感激姑娘的救命之恩的,再說,天這么黑,姑娘一個人出去很危險的吧。”
她這才又轉過頭來,說道:“算你有點良心。”
陳仇這才問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瞥了陳仇一眼,說道:“倉源瓊。”
“倉?有這姓氏?”
“是姓倉源!單名一個瓊字,我們桂州那里倉源可是大姓。”
陳仇轉了轉眼珠子,笑道:“不奇怪,一點都不奇怪。”
女子笑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陳仇。”
倉源瓊輕輕點了點頭,問道:“你是神機門弟子?”
“慎言!”陳仇剛想回答,鬼老的聲音又傳來。
“為何?”
“老夫聽過倉源姓,是千里之外的桂州異族,此人出現得很蹊蹺,你要謹慎。”
陳仇只好呆呆地看著倉源瓊,閉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