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陳仇還在床上鼾睡,寒玉書就來了。
他將陳仇從床上拽起來,說道:“走了,帶你出去玩。”
陳仇兩眼惺忪,他早已換上了昨夜彩兒給他帶的新衣服,就這樣被寒玉書拽了出去。
“你哪來的純陽心法?”寒玉書邊走邊問。
陳仇打了個呵欠:“臥龍林里一位前輩留下來的大道決……可惜修到大圓滿也只有二道修士的實力。”
寒玉書思慮了一陣,說道:“經過昨天那種戰斗,應該化境了吧?”
“化境?”陳仇打了個機靈,睡意全無,“我試試看。”
他試著使用那招陳氏白斬雞,卻發現還是得運轉大道決。
“看來還沒化境。”陳仇搖了搖頭。
寒玉書皺起了眉頭:“有兩種可能,第一,你的資質實在太差了,這種低級的心法經過那種程度的戰斗都不能化境,要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人是最容易拋棄一切雜念一心一意投入戰斗從而達成心法化境的。”
他頓了頓,又說道:“第二,就是……”
陳仇內心嘟囔道:“你要是知道我連天命紋都沒有還不得嚇死。”
寒玉書微瞇著眼:“第二,是最糟糕的情況,那就是你修煉的心法并不完整,它可能只是一部分,所以,你其實并未將大道決修煉至大圓滿,又談何化境呢?”
聽到這,陳仇吃了一驚:“也就是說,如果是第二種情況,我就只剩下尋找大道決的下一部分或者廢去修為這兩條路?”
“是的,而且看你修煉至大圓滿也只有二道天命紋的程度來看,你所修煉的心法,極有可能只是一部分!”
陳仇又不禁仰天長嘆一聲:“大道圣人,你欺我太甚啊!”
這二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南廣場。
寒玉書說道:“這里地勢開闊,我便教你‘影步’吧!”
“好的!”
這二人剛要開始,卻有個女子跳了出來,喊了陳仇一聲。
陳仇轉頭一看,笑道:“程毓師姐!”
程毓嘻嘻一笑:“小師弟,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寒玉書點點頭,走到一旁去,陳仇乃訕笑了一聲,朝程毓走去。
雖說平時自己挺喜歡看這師姐的屁股,這突然被師姐叫去,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像是做賊心虛一樣。
程毓笑著掂起腳拍了拍陳仇的肩膀:“陳師弟,我問你個事情!”
“師姐你說吧。”
“你是不是很會做菜啊?”
陳仇笑了一聲:“師姐你怎么知道的?”
程毓噗哧一笑:“你的招式要么是白斬雞要么是大魚丸的,一看就是對吃的很有講究!”
“我在匯城的時候,天天浪跡于各個酒樓之間,倒是挺喜歡各種美食的。”陳仇挺起胸膛,一副得意的樣子。
“太好了!”程毓高興地雙手一拍,合在胸前,探著身子,“師姐我看上你了!”
陳仇吃了一驚,這幸福來得也太突然了些,他心中暗道:“不行,我要拒絕!我要有男人的尊嚴!”
只見陳仇又忽然笑嘻嘻的:“師姐看上我哪里了?”
程毓湊近陳仇,以無比期盼地目光,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說道:“陳仇,加入我們海天閣吧!”
“海天閣?”
程毓說道:“神機門下有許多分閣,掌管不同的事務,比如機關閣研制器械,芳曉閣主管女工,乾元閣主掌門內機密、我們海天閣嘛,就是主管大伙兒飲食的。”
“你的意思是,叫我去掌勺?”
“沒錯!”程毓一臉期盼地看著陳仇。
“沒問題!”
程毓請求陳仇加入海天閣,陳仇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掌勺啊,聽起來就特別有趣不是?
陳仇略一思慮,又問道:“會很辛苦嗎?”
“不會!”程毓眨了眨眼睛,“海天閣里有很多弟子的,只不過總得來點新鮮的血液嘛!像師弟這種人才,一不小心就會被別人搶走了呢。”
陳仇哈哈大笑:“程師姐捷足先登了……”
程毓拍拍陳仇的肩膀:“那就一言為定哦,我走了。”
待程毓走遠,寒玉書笑著搖搖頭,走了過來,說道:“艷福不淺啊。”
陳仇昂起頭:“那是,我長得一表人才。”只是那一頭凌亂的頭發依舊凌亂著。
“臭美。”寒玉書轉過身去,“開始吧!”
“好!”
這二人剛要開始,卻是好事多磨,只見一位神機門弟子從遠處飛奔而來,對陳仇說道:“陳師弟!我終于找到你了。”
陳仇定睛一看,這不是那位話癆師兄么?他說道:“師兄,發生什么事了?”
話癆師兄喘了口氣:“也沒什么大事……趙長老,他要見見你。”
陳仇懵了,趙長老是誰?找自己做什么?莫不是也要收自己為徒?
只見話癆師兄又吞吞吐吐道:“可能是因為他侄子……趙昊的事情。”
他們這群人也議論過,陳仇昨日說的那番話,話中之意是不是說他是被趙昊弄下聞風臺的,如今趙昊的叔叔趙長老親自要見陳仇,事情就很明顯了。
陳仇聞言,心中也有了一番思索。
隨即,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
乾元閣建在占地極其廣闊的中央大殿西側,從大殿出來,往西沿著彎彎折折的回廊走到盡頭,就到了正堂。
裝修同樣是一貫的神機門風格,白墻青柱青瓦,點綴以金色灰色,高有三層,長老與執事平時多會在此處議事。
趙長老在一樓大廳來回踱步,忽見得兩人相繼走來,他神色一喜,迎上說道:“居安,你把陳仇帶來了?”
原來話癆師兄名叫居安,他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趙長老,人我給你帶來了。”
陳仇自居安身后一步跨出,亦行禮道:“趙長老,聽說你找我?”
那趙長老端詳了陳仇一眼,笑道:“嗯,近看確實更加不凡啊!”他頓了頓,“居安你先下去吧。”
見居安退下,趙長老勾起嘴角,說道:“陳仇,我們借一步說話。”
陳仇心中暗笑了一聲,他哪里不知道趙長老打的是什么算盤,也就是俗話說先禮后兵,趙長老客客氣氣的,自己也不能蹬鼻子上臉。
他微微彎腰,示意道:“請趙長老帶路。”
不一會兒,這二人便來到了乾元閣二層的一處小閣中。
小閣里一干的木制家具,木屏風橫亙在門口處,倒是一處議事的好場所。
這二人賓主落座,趙長老也不墨跡,說道:“老夫請你來,實有一事相商。”
陳仇端詳這趙長老一眼,他長得慈眉善目,又或許人老了都會變得慈眉善目吧——陳仇只覺得這趙長老雖老,五官上倒確實和趙昊有點相似之處,這也坐實了他心里最開始的猜測。
“趙長老您請講。”
趙長老微微頷首,說道:“昨日你在擂臺上說的那番話,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陳仇眼珠子一轉:“那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罷了。”
趙長老說道:“可是,你這話一說出口,就相當于給趙昊惹禍上身了,你可知道?”
陳仇故意裝作一副很驚訝的樣子,說道:“小子實在不知,但俗話說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趙昊師兄沒做過什么壞事,又怎么會懼怕那些流言蜚語呢?”
趙長老眼睛微微一瞇:“他真的做了?”
陳仇笑道:“您以為晚輩會蠢到自己跳下聞風臺送死么?我一來還沒娶媳婦,二來還沒……娶媳婦呢。”
趙長老聞言,也不急著說話,他細細思索了一番。
這件事,若說要查,也是查不來的,畢竟事情已過五六日,早已不存在什么證據,但若下決心要查,還是可以找到點蛛絲馬跡——畢竟,那日有那么多人在場,所有人都聚在聞風臺邊觀景,只有趙昊一人在后面,再加上陳仇的證詞,事情對趙昊極為不利。
畢竟,陳仇沒必要冒上生命危險來陷害只結識了不到半天的趙昊。
趙長老皺了皺眉頭,李道生已經暗中下令,為了維護神機門的威信,一定要將這件事追查到底,而趙昊目前也被軟禁起來了。
過了半晌,他看了眼陳仇,卻發現此子竟無半絲焦急的神色,暗中贊嘆道:此子將來必成大器!
他終于開口:“老夫也算是神機門中,位高權重的長老之一,以后說不定有幫得上你的地方。”
陳仇哪能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他笑道:“我未來的師父洪長老好像也不差吧?”
趙長老神色一凌,心想若是你敬酒不吃,也只有請你吃罰酒了!
不成想陳仇又道:“只不過多一位朋友多一條路嘛!”
趙長老面色稍緩,說道:“陳少俠也是性情中人。”見陳仇性格沉穩,談吐之間十分老練,他的稱呼不禁從“陳仇”變成了“陳少俠”。
陳仇神色忽然嚴肅起來,說道:“但是,當日那種情況,雖然趙師兄只是一念之間,晚輩卻差點送了性命,若不是晚輩好運,只怕此時已是一堆枯骨了!”
趙長老也跟著緊張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事情沒法商量了?”
“非也……”
趙長老又松了口氣。
只見陳仇又笑道:“難道一條命的事情趙長老想要三言兩語就帶過去嗎?”他玩味地看著趙長老,“難道人命在趙長老的眼里如同草芥?”
趙長老急忙擺了擺手:“老夫早就考慮過了。”他從懷中取出取出一枚金牌,“這枚金牌里,存著三十萬兩!待你學成歸去,這三十萬兩夠你花一輩子了。”
卻不料陳仇搖了搖頭,說道:“實不相瞞,晚輩不缺錢。”
趙長老吃了一驚,方才好不容易爭回了一點主動權,他懷里還放著另兩塊存著十萬兩的銀牌,卻被陳仇一句話給通通憋了回去,他不缺錢!
五十萬,五十萬老夫也不知道存了多久,你跟我說你不缺錢!
他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萬萬沒想到三十萬兩對一個小小的學徒居然沒有吸引力。
趙長老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那你想要什么?”
陳仇也開門見山了,他開口道:“我要一本五品的純陽心法!”聽寒玉書與洪老都紛紛提起過,雖然不知五品心法強到什么程度,但一定是很強的,此時大好機會,陳仇怎能放過?
“你說什么!”趙長老又吃了一驚,他暗中慶幸自己沒有心臟病,否則一定會死在這里。
陳仇笑道:“我要一本五品的純陽心法。”
趙長老搖頭道:“就是掌門出手,也給不了你。”
“那,低一品也不是不可以。”
“沒有。”
見趙長老回答得太過干脆,又沒有了驚訝之色,陳仇心中已定,說道:“這是晚輩的底線了,否則……”
這二人四目相對,最后還是趙長老敗下陣來,他說道:“就這樣說定了,心法我會托人送給你。”
陳仇笑道:“嗯,那晚輩也會說當日是自己掉下去的,告辭!”
陳仇不再廢話,起身走出了這間小閣,趙長老端坐著,心中大駭,短短一次交談,竟讓他嘗到了大起大落的滋味,隨即他嘴角又勾起一抹笑容,結果還是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