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涼憶眼眸微抬,只一眼,就看到了高坐之上的人。
黑發輕束,玄袍加身,衣袖處云紋繡其上,骨節分明而又纖長的手指輕抵額頭。
眼簾低垂,窺不見深邃黑眸,眼梢凌厲,配上那劍眉,抬眸之時是可想而知的風華。
薄唇緊抿,棱角分明的臉上終年冰寒,無一絲溫度。
即墨離,這才是真正的他。
恍惚間,洛涼憶回想起六年前他的無賴樣,非要知曉她的名字,非要看到她的容貌。
即墨離……
這個名字,這三個字,在心底纏繞一番,若不是場景不對,洛涼憶險些念出聲來。
這三個字,在唇齒間念出,會是悸動吧……
這究竟是怎么了……六年了,前世今生了……為何不是遺忘與淡然,反而,反而是觸動靈魂的悸動。
即墨離,你究竟何德何能,我洛涼憶,莫非兩世都要栽在你的手中嗎?
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輕抬手撫上心臟處,不規律的跳動被緩緩壓制下來,纏繞的疼痛深深淺淺,斷斷續續,死絲線緊扯又松開一般,疼的讓她心悸。
俏臉白了三分,喉間有腥甜涌上,洛涼憶閉了閉眼,死死壓制下去。
洛涼憶,得之你幸,不得你命,他即墨離,前世不是你的,今生怕也是……不屬于你的,不要再……妄念了。
低垂的眼簾復又掀起,徒然對上了漆黑如墨的寒眸,深不見底,萬千思緒。
洛涼憶一驚,匆忙錯過眸子,心底是驚慌,是不知所措。
沒人看到,即墨離搭在身側,掩于袖中的那只手緊握,骨節泛青,用盡了力氣。
是她……是她……
不需要如何如何地辨認,不需要怎樣地確認,只一眼,只消對眸一秒,他就可以認出她。
人海萬千如何,有相似之人又如何,他能找出她,他能認出她!
卻日日求之,求之不得
睡夢中,夢里是她瀲滟的水眸,清醒著,腦海中回憶的又是她面容話語。
六年……六年的光陰,他到現在都不敢去回頭看看,這些日子里他究竟是怎樣熬過的。
丫頭,你怎么如此狠心,當初就不顧他的懇求,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丫頭,你可知這些年來我如何尋你,而你卻了無音訊。
丫頭,無憂宮內宣紙鋪展了多少張,我只有在醉意里,才能幻想你嬌笑的容貌,一筆一劃地細細描繪。
丫頭……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了沖下高坐,狠狠地擁她入懷地沖動。
他不能如此沖動,不能……
六年前的事教會他,他的丫頭究竟是多么地狡猾,稍不留神就會溜走,了無蹤跡,讓他翻了天也找不到。
他要等……要克制……不急……
洛涼憶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對視地那一瞬一直在她的腦海中循環播放,她有一種預感——他認出她了。
應該不會的……她的修為不淺,又使用了遮顏術,不會那么輕易被認出來的……
“舞榭坊呢?本君樂曲聽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