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里，似能容納這時間萬物，又似這世間萬物都不能入他的眼。

太過虛無了，不可捉摸，又干凈的不像話，還似有沉痛蔓延。

佛……

只有佛才有這樣的眸子。

他的出塵，這世間言語已無法形容。

腦海里，一幅畫面鋪展。

菩提樹下，碎影投地，陽光熙熙攘攘，掠過枝葉，灑在小玉桌上。

茶香裊裊，棋盤之上，黑子白子對立，以方寸之地為天下，黑子勢如破竹，步步緊逼，白子從容不迫，應付自如。

執黑子之人，影影綽綽，依稀可見華麗的衣裙拽地，精致的薔薇花紋妖艷，繡于衣上，仿若活著一般，三千青絲披散，未著一簪一飾，好似綢緞。

清風起，發絲勾拂過白皙的臉頰，任洛涼憶如何看都看不清女子的臉，卻給她驚人的熟悉，女子執黑子，此時定是柳眉微蹙，她在猶疑不定，不知該如何困住白子。

執白子之人，白衣縹緲，鋪陳于地，騰蛇游于云霧，活靈活現，卻被巧妙地繡在白衣上，盡顯尊貴。

嘴角勾起從容不迫的笑意，眸子里綴滿了溫柔，星星點點，灼灼其華，可是洛涼憶依舊怎樣也看不清男子的面容。

男子白皙地不像話的大手把玩著白子，靜靜等待著黑子落下，落在早已布好的陷阱里……

猛然搖頭，散掉腦海中的畫面。

魔怔了……

洛涼憶眸子復又與男子對視，這次卻殺意橫生。

“是你對不對，你是誰，究竟有什么目的！”

面對洛涼憶殺意橫生的眸子，男子依舊平靜以對，未蕩開一絲漣漪。

“不回我？”洛涼憶不屑一笑，“若不回我，你又為何會出現在我面前？”

細細打量一番此刻的幻象，洛涼憶邁離男子身邊，散漫起來。

“幻象之內再造幻象，公子好修為！”

在聽到這一番時，男子的眼簾微動，眸子里，總算蕩開了點漣漪。

洛涼憶看男子依舊不說話，也不著急，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若我沒猜錯的話，浮生宮內本就有幻象，而我在跌入浮生宮內幻象時，是你又造了一個幻象使我進入。”此時的即墨離就身處浮生宮內原本的幻象。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一起跌入幻象，卻不見即墨離的身影了。

“不錯……”

男子終于開口說話，悲天憫人的眸子也暈開笑意，清冷的嗓音倒是洛涼憶意料之中。

“你是誰！”洛涼憶逼視男子。

“逐月。”似是擔心洛涼憶不懂，復又加了一句，“歸人逐明月。”

“你為何引我進入你的幻境？”

“因為你……”

“什么？”洛涼憶不懂逐月此話深意。

“我要跟著你……”

“你在開玩笑吧？”洛涼憶不可思議道，“你的修為起碼是渡劫期，我一個元嬰后期的人，有什么資格值得你追隨？”

不是洛涼憶妄自菲薄，事出無常必有妖，洛涼憶可不敢在身邊放一個危險。

似是意識到什么，逐月眼簾低垂，遮住眼底閃過的惱意，復又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