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想要幫阿杰做一個選擇。
所以,他來找林靜。并沒有說明真實情況,不會讓林靜捕捉到阿杰被周家封殺的原因,不需要她為了內疚而幫助阿杰;也不會讓林靜覺得與阿杰還有機會,不會讓她因利而往。他只想知道,林靜對阿杰,到底有幾分真心。結果,讓他頗為滿意。
去他的家族責任,去他的復興祖業,有一天,若阿杰能按照心中所想去生活,為了這一天,他要為阿杰做一個選擇。
飛機的機身穿越重重云層后,終于沖上云霄開始平穩飛行。向著美國的方向,它在空中疾馳。由于是晚班機,空乘人員送完夜宵后,機艙里的燈光調暗,很多乘客就此進入了夢鄉。林靜卻輾轉難眠,耳朵里充斥著發動機巨大的轟鳴聲,不禁有些心煩意亂。
“請轉告威廉先生,我會說服阿杰出讓控股權,請他務必來中國面談!”那天分手時,方銘舜特別說了這句話,他幾次欲言又止,終于下決心說了出來,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
林靜本以為通過葉姐姐就可以轉告威廉,沒成想葉姐姐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只讓她自己聯絡威廉。從那天在醫院一別后,葉姐姐就仿佛忙于某事,把全副精力都投入到了那件事情當中了。
林靜既然答應作為中間人去傳遞信息,只得給威廉打了電話過去。接電話的卻是威廉的特助斯蒂芬先生,他將林靜想要通話的請求轉告威廉時,威廉只拋來一句,“飛到這里來見我!”
她雖然一直討厭他的倨傲,但是為了孟建杰,也不得不走這一趟。商業上的事情,她不懂,但是,她也知道,方銘舜是孟建杰多年老友,亦是他的合伙人,方銘舜的請求,自然是有利于他的。縱然緣淺,她還是會真心去做與他有利的事情。
飛機抵達美國時,是當地時間的中午,埃里森家族安排了專人迎接林靜。她馬不停蹄趕往埃里森家族的東宮,事到臨頭,她竟然有些退縮,對于求見威廉先生,她的內心總還是有些抗拒的。也正因為如此,她倒想著早點見到他,早點把事情結束了。從最初見面就沒有任何好感,更可以說是彼此厭惡吧。而威廉,更是把她看扁成卑劣的碰瓷高手。這次真的要有求于他,勢必讓她生出舉步維艱的困頓之意。
傍晚時,天空開始飄起小雨,后來雨勢漸漸變大,進入山地時,氣溫變得驟然下降,到處一副清冷模樣。
等到了接近東宮的地帶,是威廉先生的貼身保鏢大衛先生在此等候。林靜從轎車里走出來,他連忙為她撐了一把傘。不遠處,有幾匹高頭駿馬,還有一架披掛完備的馬車。馬車夫穿戴整齊,白色的襯衣黑色的領結還有黑色的外套,一副訓練有素的樣子。他的目光平視遠處,眼神有些驕傲,一看便是豪門專屬的私人車夫了。
“林小姐,威廉先生讓我早早在此恭候,您一路勞頓,趕緊上馬車吧。”大衛畢恭畢敬地說道。
“每次都是你來接我,難道你不需要貼身保護他嗎?”林靜問道。
靜默了一陣,大衛才輕笑一聲,說道:“有時,我也很疑惑,到底是保護他自己重要,還是保護林小姐你重要。威廉先生不派別人來接你,為何每次都派我?這問題,林小姐,我回答不了你,你應該親自去問威廉先生。”
林靜好像捕捉到大衛話里有話,但是心頭壓著沉重的大石頭,讓她并沒有往下去想。
馬車夫已經將腳踏放好,她跨步上了那輛馬車,車門旋即關上。不一會兒,外面傳來幾匹馬先行的聲音,然后是她乘坐的馬上行動起來,后面隨后跟上幾匹馬。一行人向著埃里森家族的東宮,挺進。
林靜剛在馬車里坐好,旋即在座位上發現一件疊放平整的披風。她將手放了上去,絲絨質地的寶藍色披風,帶來柔軟的觸感。外面的雨,并沒有減小的意思。馬蹄聲敲擊濕滑的山路上,像一首雨夜里的挽歌,有著無限地哀傷。她突然打了一個冷顫,趕忙把這件披風裹在了身上,卻發現任何有形的東西,都無法止住她心頭的冷意。舟車勞頓以及時差的關系,她竟然感到一陣無法阻擋的困意。如果睡過去,會不會有個好夢?這樣想著,她不禁微微一笑,很快睡了過去。
慌亂的腳步聲……很多人進進出出的聲音……身上一陣冷一陣熱……頭痛得要炸裂開……
“她怎么還沒有醒過來?如果你不行,請讓其他醫生來!”一個憤怒到極點的聲音。
“威廉先生,您在說什么?我為您服務了這些年,我可有失手過?”一個穩重的聲音,透著盡可能壓制住的不滿。
“我在問你,她為什么還沒有醒來?”憤怒中透著無盡的焦慮、擔心。
“病人憂思過度,再加上旅途勞累,還有這場秋雨,讓她突發肺炎,我已經控制住了病情。不出意外,明天早上,她的高燒會降下來,她的意識也會恢復。”
“明天早上……明天早上……她的確沒有大礙了嗎?”聲音里全是關切。
“是的,威廉先生,我保證!”
不知是誰以何種形式下來命令,有一干人等從房間里魚貫而出的聲音。然后,是毫無雜質的寧靜。
一個人,帶著溫暖體溫的人,慢慢靠近了她的床榻,慢慢俯下身來。一只手掌,緩緩地緩緩地,拂在她的頭上,輕輕摩挲她的頭發。她拼命想張開眼睛,想看一看那是誰。可是,眼皮像灌了鉛,根本無法抬起。許是微皺的眉頭出賣了她的心意,那人輕聲道:“小靜,是見我讓你為難了嗎?你為何要皺眉?”
天啊,竟然是威廉的聲音。冷傲皇太孫竟然能用這樣溫柔的語聲說話,簡直猶如霽月難逢,無比美妙。是他嗎?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