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你醒了。”很快,得到消息的秦沁升趕到“雅沁閣”。身高七尺,劍眉星目,行走如風(fēng)。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這位老爹,雖已到不惑之年,依舊風(fēng)采絕絕,讓人挪不開眼。若非生得這樣一副好皮相,娘又怎么會看上他。
論文韜武略,爹算不上出眾,在人才輩出的朝堂上,只算中人之姿,但腦子靈活,擅長見風(fēng)使舵,加上有外祖家明里暗里提攜,仕途變得順風(fēng)順?biāo)侔葚┫唷?/p>
想到這些年秦溱升的行徑,秦歡顏心中極為不悅,但眼下還不是置氣的時候。要想找到幕后真兇,就得讓對方露出破綻,更多的破綻,只有那樣才能一逮一個準(zhǔn)。她微動了動,努力想要撐起身子,但到底體力不支,剛撐起又倒下,只委委屈屈地喚道,“爹爹。”
軟軟糯糯的聲音,加上委屈的眼神,讓秦沁升心念一顫,時光仿佛回到了秦歡顏小時候。那時,她總喜歡窩在他身上,撥弄他的發(fā)須,喚他“爹爹”。已經(jīng)記不得有多久,歡顏沒有再這樣喚他了。這丫頭,脾氣異常倔強(qiáng),和她娘一樣。當(dāng)年,他不過在陸氏房里多呆了幾日,就跑去大吵大鬧,他說了幾句重話,她就幾個月不主動開口尋他,哪像歡歡和歡玥,懂事乖巧。病了三年,現(xiàn)在終于想通了,“別動。你剛醒來,身體尚未完全康復(fù)。爹已派人去請了太醫(yī)。”
“哦。”秦歡顏乖巧地回答道。但那雙眼睛依舊盯著秦沁升,似乎有什么話要說。
秦沁升上前,看著她這副模樣,笑出聲來,“怎么了?三年時間,就不認(rèn)識爹爹了?”
秦歡顏嘟了嘟唇,故作生氣模樣,“歡顏還以為爹爹忘了我呢?”
“哈哈,怎么會,你這傻孩子,莫不是病糊涂了,爹爹怎么會忘了你。”秦沁升心情極好,“你是怪爹爹沒早日把你治好?”
秦歡顏點(diǎn)頭,“聽秋水說,我都躺了好幾年了。”
陸氏臉上掛著笑,幫秦沁升說好話,“歡顏,你錯怪你爹了。這些年,你爹不知請了多少名醫(yī),都束手無策。”
秦歡顏半點(diǎn)沒有看陸氏,依舊盯著秦沁升,“爹爹,歡顏有事不明。”
“什么事?”秦沁升極有耐心地問道。
秦歡顏小聲說道,“陸姨娘說她是我母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秦沁升愉悅的臉上頓時尷尬無比,西門雅去世時,他抱著哭得昏天暗地的歡顏跪在靈柩前,承諾這一生只有一位夫人,他會好好撫養(yǎng)他們的女兒長大成人。只是后來,陸氏太好,好到他不忍心虧待她,這才把她抬為繼室。
秦歡顏見他陷入尷尬,怯生生地補(bǔ)充道,“剛剛祖母也說她是歡顏的母親,歡顏心中雖是信了,但總想聽爹爹親口告訴歡顏。歡顏記得,三年前,不是這樣的……”
老太太忙笑著打圓場,“你這丫頭,還不信祖母呢。祖母還會騙你不成?好了,好了,這三年發(fā)生了很多變化,以后祖母慢慢說給你聽,好不好?”
秦歡顏聽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多時,太醫(yī)院的禾太醫(yī)匆匆趕來。
“小丫頭,還記得禾伯伯不?”禾太醫(yī)和西門將軍關(guān)系甚篤,小時候秦歡顏在外祖家,常常看到禾太醫(yī)。
秦歡顏笑著點(diǎn)頭,“禾伯伯好。”
細(xì)細(xì)檢查后,禾太醫(yī)眼中露出幾許驚嘆,轉(zhuǎn)身對守在一旁的秦沁升說道,“秦丞相,歡顏的身體無礙,只是躺得太久,有些虛,我給她開些益氣補(bǔ)血的方子,養(yǎng)幾個月就能活蹦亂跳了。”
“謝謝禾太醫(yī)。”秦沁升沒想到,禾太醫(yī)會親自出診。禾太醫(yī)醫(yī)術(shù)精湛,向來只給皇家診治。這次,他派人前去太醫(yī)院,并未點(diǎn)名請誰,只想著太醫(yī)院隨便一位太醫(yī)出診就好,沒想到來的竟是禾太醫(yī)。他心底也知道,禾太醫(yī)肯出這趟診,并非是給他面子,而是給西門家面子。
禾太醫(yī)開好方子,沒有遞給秦沁升,也沒有遞給陸氏,而是直接遞給秦歡顏,“小丫頭,記得到禾伯伯家串門。”
秦歡顏點(diǎn)頭,“好。”
送走太醫(yī)后,秦沁升對秦歡顏說道,“歡顏,把藥方給爹爹,爹爹命人抓藥。”
秦歡顏把藥方拽在手里,搖了搖頭,“爹爹身為丞相,太辛苦,女兒不忍心。”
說完,她把藥方遞給陸氏,“陸姨娘……不,母親,還是你給女兒抓藥吧。”
陸氏先聽她稱“陸姨娘”,怒火蹭蹭往上冒,但隨即她又改口“母親”,怒火這才熄滅下來,心想著,畢竟病了三年,總得有個適應(yīng)的過程,“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歡歡,歡玥,你們以后多向姐姐學(xué)習(xí),體諒爹的辛苦。”
秦歡歡心不甘情不愿地回道,“女兒記住了。”
秦歡玥也回道,“女兒記住了。”
眾人又在房里呆了一陣,直到夜色初降才散去。房間終于安靜下來。秦歡顏一個利索的翻身,從床上做了起來,端過秋水送來的熱粥,慢慢喝起來。秋水的手藝不錯,粥熬得恰到好處,加了花生、蓮子、芝麻、紅豆、百合。喝完不忘贊賞一番,“秋水,你越來越能干了。”
秋水的注意力卻不在這碗粥上,而是那張藥方,“大小姐,你真讓夫人抓藥?就不怕?”
秦歡顏抹了抹嘴角,冷然笑道,“有什么好怕的。要怕,也是他們怕我。從今往后,陸氏送來的藥,全部倒在一個盆子里,放在陽光下暴曬。”
“好。”秋水驚喜地發(fā)現(xiàn),醒來后的大小姐不一樣了。
“夜半召回春敏和齊菲。”一別三年,她還真有些想念那兩個丫頭。剛剛秦歡歡、秦歡玥來“雅沁閣”,身邊帶著的并不是她們,可見陸氏極為謹(jǐn)慎,把她一雙女兒護(hù)得極好。
……
“大小姐……太好了,實(shí)在太好了……當(dāng)初你出事,我們都快崩潰了,秋水姐姐告訴我們,大小姐絕不會早夭,終究有一日會醒來……沒想到終于等來這一天……”夜半,春敏、齊菲齊齊回到“雅沁閣”,兩個丫頭激動得落下熱淚。
“你們?yōu)槲译[忍三年,我豈能躺在床上不聞不問。”秦歡顏摟著兩個丫頭,心中一酸,能得這樣的丫頭,她前生到底行了多少善?穿越去現(xiàn)代后,在師傅的教導(dǎo)下,她不僅練就一身拳腳功夫,還熟讀心理學(xué),從眼神、言談舉止判斷對方。她在春敏、齊菲眼里看到的只有激動,毫不掩飾的激動,可見她們還是三年前的她們。
“春敏,齊菲,你們趕緊向大小姐匯報二小姐和三小姐院里的情況。”秋水出聲提醒道。
春敏,齊菲,一一作了回稟,和秋水所述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