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僅是猜測。”軒轅霆將心中的疑慮和盤托出,希望秦歡顏能夠從中找到線索。秦歡顏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心細如塵,總能出其不意發現線索,當年西門老將軍曾對此贊不絕口,說這位外孫女若是男兒,在戰場上必定是讓敵方極為懼怕的對象。
“你出事是在三年前的正月十五傍晚,秦家所有人都聚在花園里賞月放煙花,只有你興致不高,留在‘雅沁閣’。春敏和齊菲被外面燦爛的煙花吸引,跑到院外欣賞。秋水到小廚房給你做百花糕,而你獨自坐在客廳里用茶。隨后,倒地不起。”
“府內所有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據。”
“后來,禾太醫查出你所中的是失傳已久的九星海棠,我和你三個表哥這才把目光轉移到朝堂上。”
“你那些兄弟還真不讓人省心。”秦歡顏本把目光鎖定秦府,經軒轅霆以及禾之晟開導,發現這件事背后沒那么簡單!
當今圣上玄慶帝當了二十八年閑散王爺,府中姬妾成百。三年前,先帝駕崩,無子嗣,將皇位傳給了當今這位。玄慶帝登基后,不改吃喝玩樂本色,心思根本沒有放在政事上。于是,太子殿下軒轅澈作為皇長子,理所當然出入朝堂,處理朝政,權勢一時無兩。
皇后顏氏,無所出。皇貴妃申氏乃申國公之女,生太子,九皇子,以及大公主,無疑是后宮最得寵最有權勢的妃子。在申家的鼎力支持下,太子殿下地位盤固如山。申秦兩家聯姻,于太子而已,有益無害,他沒有理由自己朝自己下手。如此看來,三年時間,朝堂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只不知,是哪位皇子的大手筆?
“可有懷疑對象?”秦歡顏問。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后的今天,她都深處大宅,對朝堂上的事知之甚少。
軒轅霆搖頭,“在父皇的三十二個皇子中,成年的有九個,太子根基深厚,牢不可撼;三弟少言寡語,溫和無害;四弟癡傻;五弟和六弟是雙生子,生母趙氏位列四妃,外祖家是八大侯中的趙侯爺,靠山僅次于太子殿下,但他們從未和權臣私下相交;七弟腿腳不利索,終日閉門不出;八弟散漫慣了,終日沉溺花天酒地;九弟乃太子同胞,文才、權謀、氣度皆是斐然。”
細細聽下來,竟沒有一個是能和太子分庭抗禮的,“以卵擊石,挑釁太子殿下,這樣的傻事但凡頭腦正常之人都不會做。看來,你的這些弟弟中有人攀上高枝了。不管他是誰,想要對付誰,但他敢傷我,我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秦歡顏語氣極冷,雙眸布滿寒冰。即使隔著桌面,軒轅霆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冷氣。
“顏兒,無論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軒轅霆眸中閃過詫異。歡顏自小和其他女孩不同,不喜女工,不擅琴棋書畫,偏愛跟在西門老將軍身后,走路、說話、行事都帶著一股豪放,頗有俠女風范,但她從未有過這般狠厲的眼神,說過這種讓人感到懼怕的話。歡顏,似乎不再是過去那個歡顏。
秦歡顏從恨意中抽回神智,雙眸重新換上好友重逢的欣喜,語調也恢復過來,嬌嬌軟軟的,她的聲音極為好聽,猶如出谷黃鶯,雙眼還不忘眨巴眨巴地盯著軒轅霆,“霆哥哥……”
軒轅霆渾身一顫,揚了揚手,“別——,別這么看著我,也別這么叫我。”
“霆哥哥……霆哥哥……”秦歡顏勾唇,語調更軟更糯。只要她這么撒嬌,軒轅霆鐵定受不了,乖乖答應她的條件。這一招,是她在軒轅霆面前的必殺技,從來沒有失過手。
軒轅霆猛地從木椅上蹦起來,“小姑奶奶,能正常說話么?說吧,這次又想要什么?”真是見鬼,從小到大,這丫頭都是大大咧咧的,走路如風,說話如鐘,白瞎了這幅好容貌。但每次有求于人,她都會撒嬌,裝小奶貓,偏偏他就受不了這個,一旦她這么和他說話,他就感到渾身怪怪的。不過,也正是因為她這般說話,先前那抹疑慮消失殆盡,歡顏,始終還是那個歡顏,不過被人害得太慘,恨透了幕后真兇。
“嘿嘿”秦歡顏一臉得逞的奸笑,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朵彼岸花。”
軒轅霆黑臉,拂袖,“不行。”小丫頭難道不知道彼岸花有多珍貴,一小片花瓣就值數萬兩。湘西隱世家族這幾年不再進貢,彼岸花更是珍貴,前些日子,黑市叫價,一片花瓣叫到了是十八萬兩白銀。張口就要一朵,當他是土豪?
“半朵。”秦歡顏退步。
“不行。”他總共就那么半朵。
“小半朵。”秦歡顏又退。
“還是不行。”軒轅霆態度堅決。
“霆哥哥……霆哥哥……霆哥哥……霆哥哥……”秦歡顏如復讀機般,繞著軒轅霆打轉。
“一片花瓣。”軒轅霆無語。
“成交。”秦歡顏生怕他反悔,“什么時候給我?或者,我現在就跟你回府去取。”
軒轅霆冷哼一聲,“給你彼岸花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告訴我拿去救誰?”彼岸花,開在連接人、冥、魔三界的三途河彼岸永遠無法到達的地方,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傳言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實則有些夸張,至少,三年前彼岸花就沒能救醒秦歡顏。
秦歡顏將救下乞丐母子的事說了出來,“禾伯伯說,他那兒有天山雪蓮,只要找到彼岸花,那個孩子就有救。”
“明日我派人把彼岸花送過來。”軒轅霆說道。
這時,秋水的百花糕做好,兩人一陣瘋搶,笑鬧聲不時傳出。
秋水站在門外,唇角上揚。
……
暗處,一道黑影躲在小樹林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右手微抬,兩道黑影憑空出現,齊齊跪在黑衣人身后,“主人。”黑衣人嘴角微動,“從今往后,你們就是大小姐的暗衛,生死相隨,不離不叛。”
兩人對視一眼,回道,“屬下遵命。”說完,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