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將從集市上買回來的物品一應(yīng)卸下來之后,便邀我今晚留宿一宿,明日她們再將我送回辛集宮。盛情難卻,再說,我也挺喜歡這茅屋的兩個姐妹的,便也答應(yīng)了下來。
在用晚飯的時候,才知道她們是一對兄弟和一對姐妹住在一起的,姐妹分別是信月和信華,而兄弟是姜年和姜風。
“年月風華,有趣的名字?!蔽倚χ?,喝了一口湯。
……許是喝慣了泯渝殿和辛集宮的皇家口味,到了喝這個一窮二白的茅屋煮出來的湯,險些就要吐出來了。
還好我及時克制住了,還算是保留了一點點形象在,畢竟人家也知道我是泯渝殿的人,若我此時真的吐了,也丟了歐陽的臉。
“西樽姑娘,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暑毒還未消退?”信月蹙著眉看著我,似乎很擔心我的處境。
這我該如何是好,總不能直截了當?shù)氐卣f你這湯太難喝了:“應(yīng)該也是這原因?!?/p>
我皺了一下眉,將湯強行咽了下去,其實也沒有那么難喝,喝完一口,我便想著再來一口,大抵也是口渴了,竟也不覺得湯難喝,頂多只是味道淡了一點,就當是白水吧。
看到我這么喝法,信月以為我有多喜歡,我剛放下喝完湯的碗,她便立馬接過去又盛了一碗。
看著我們這副模樣,信華在旁邊吃著吃著便笑了。
“阿華笑什么呢?”信月看到信華一直在暗暗偷笑,不解道。
“我就覺得竟然還有人覺得你這飯菜好吃,還真是稀奇,看來西樽姑娘也是個奇人啊~哈哈哈哈哈”說完,又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我也只能無奈地笑了笑,的確,這樣的飯菜說不上好吃,特別是我的嘴一直被養(yǎng)刁了,才會一開始就受不了。
就寢時,信月和信華誰在內(nèi)側(cè)的床上,而我則睡在外側(cè)。外側(cè)的床正好對著房中僅有的一扇窗戶,雖然睡在房內(nèi),卻也是幽輝半床,我平日便不太喜歡太亮的地方,這銀白色的月光此時更是攪得我夜不能寐,索性便睜開眼盯著窗外的月光。
以前常有侍女在泯渝殿的夜晚,提著一盞燈穿梭在房外的走廊,那時候我也就不是很習慣房中太亮,歐陽便被我在窗戶上又多加了一層窗紙,侍女們的燈火也只如夜空中星星的亮光,沒有特別明顯,卻也能感受到她們的存在。
此刻就不同了,不知道是林中視野比較好還是因著其他原因,夜空中的月亮和星星給我的感覺是那么亮,亮到有一刻感覺觸手可摘。
可能此時,歐陽也看著月亮吧。
想著想著,再睜開眼來,刺眼的陽光灑了我滿床。
我掃了一眼內(nèi)側(cè)的床,兩姐妹也已經(jīng)出去了,看來她們應(yīng)當又去上早市了吧。
待我走出房門,才看到信華才在準備備馬。
“西樽,你醒啦。”信華看到我,笑著對我說,還是一樣燦爛的笑臉,如昨日那般精神飽滿,讓人感到春光就寫在她的臉上。
我點點頭,報以微笑。
“西樽姑娘都不怎么說話的,你今天要不要跟我一起上早市啊,我跟你說,早市可熱鬧了,興許還能遇到幾個如意郎君。”
幾個?
我笑了笑,也好,反正我還沒去過鬧市。
看我答應(yīng)了,信華笑著喊:“阿月,把小白也拉出來?!?/p>
小白?
正當我一頭霧水的時候,信月又從馬廄中拉出了一匹白色的馬,我平日里就沒見過馬,所以也識別不了這到底是不是一匹好馬,不過看模樣,倒是長得很俊。
“西樽姑娘,你會騎馬嗎?”信月將套在馬嘴上的繩子遞給我,問我道。
對哦,方才還沒想過這個問題,我都還沒見過馬呢,怎么騎?
“我……我不會騎馬。”我支支吾吾,有點不好意思。
“啊,沒事,來,你上馬,我現(xiàn)在便教你?!毙湃A上了她的馬,一邊拉住自己馬的韁繩,一邊對我說。
可是馬那么高,那么壯,我怎么敢上去。
見我遲疑,信月便走過來,扶著我,對我說:“沒事,你盡管上,我在后邊扶著你?!?/p>
沒辦法,既然信月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自然不能再退縮了,我依著信華的指導,先左腳踩在馬蹄上,而后又靠著信月的苦苦支撐硬是讓自己爬上了馬背,馬倒也不驚不怒,依舊穩(wěn)當?shù)卣局倚睦锏挂灿兄共蛔〉男◇@喜。
“看吧,我就說你會成功的?!毙湃A在一邊欣慰地笑著,臉上掛著得意。
我暗自慶幸,學著信華的樣子駕馭著馬,雖然還是有點不太能夠操控,好在信華慢慢地領(lǐng)著我走,我倒也平安順利地到了早市。
人山人海。
想不到這辛嬌林中竟也有如此熱鬧的地方,早市的地方不大,所以看起來就有點人滿為患的意味了,我看著面前的人,雖然是魔,但是其實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子民,買菜賣菜的,就是普普通通的農(nóng)家生活。
“來,我扶你下馬?!敝灰娦湃A一個跳躍,便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接著又走到我面前,說。
我咽了咽口水,都說下山容易上山難,要我說,這上馬容易下馬難……雖然信華已經(jīng)做了一萬次擔保讓我安安心心地下來,準保我沒事,我還是死死地坐在馬背上不下,無奈之下,信華拍了拍馬屁股,結(jié)果白馬受驚,前蹄一躍,嚇得我魂都沒了。
“我下我下我下,你別再驚它了?!蔽议]著眼,離開了馬背上的我有點保持不了平衡,險些摔倒,好在信華依舊在我后邊,一把抱住了我。
“看吧,你不要怕,簡單的事情,一怕就會變得很難了?!毙湃A一邊拍了拍因為馬驚而后噴到泥土的裙角,一邊對我說。
“嗯?!贝嗽捲诶?,只是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有點窘迫。
早市上,居住在辛嬌林男女老少都一并聚在這個不大的地方,也是吵了點,平日里所住的環(huán)境都是很安靜的,今天倒是可以見識到不一樣的場景。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這種場景似曾相識,似乎在其他地方,我也見過這般熱鬧的集市,到底是在哪里呢?
“西樽,你看,這個香菜怎么樣,好香啊?!毙湃A手中抓著一把綠油油的菜,問道。
我接過來,看了看:“原來這是香菜啊。”
“你都不認識嗎?”信華一臉吃驚地看著我。
慚愧:“不認識。”
“怪不得你會覺得信月做的飯好吃,難道你在泯渝殿都沒有下廚做過飯嗎?”
就算我想,但歐陽也不肯啊。
我無奈地搖搖頭。
“好吧,看來你是泯渝殿最低下的侍女了,不過不要緊,我來教你認吧,這是香菜,這是芹菜,那邊紅色圓圓的是番茄……”信華一路指著各種各樣的菜,一路耐心地說與我聽。
我也只能時不時地點頭應(yīng)和,老實說,可能她說過什么我也就立馬就忘了,畢竟我的記憶力還是沒有完全恢復呢。
驀地,我發(fā)現(xiàn)就在隔壁的菜攤邊上,有一個人鬼鬼祟祟地盯著我們看,因為他蒙著臉,所以我只能接觸到他的眼神,但是很快,他就低著頭走了。
我拉住信華:“方才似乎有個人在后邊看著我們?!?/p>
“什么人?”信華聽了我的話,也開始警惕起來,向周圍看了看,卻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集市人多口雜,可能是你看錯了吧?!?/p>
話雖這么說,可是我發(fā)覺信華的臉色并不好看,可能她也感覺到異樣了吧。
逛了早市,回到了茅屋,兩個時辰過去了。
“我想回辛集宮了,不然歐陽……”哎呀,差點暴露,“不然歐陽殿下要怪罪我了?!?/p>
信月見我要走:“既然西樽姑娘要走,那我們也不留了,想必你對辛嬌林還不太熟悉,不如就讓我?guī)慊厝グ??!?/p>
我看了看信華,自從回茅屋之后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似乎是有心事,信月想必也看出了這一點,便也不再說什么,幫我收拾好了一些之前我身上換洗下來的衣物,便拉著我走了。
因為我執(zhí)意不要再騎馬了,我們也就步行回辛集宮了。
走了不多久,我才發(fā)現(xiàn)這附近的樹似乎都與之前我在辛嬌林看到的有點不同,不多時,我們便到了一處到處長著藤蔓的地方。
“這里沒路了吧?”我停下來,不料信月又將我拉著走了。
她沒回我,徑直走了過去,撥開藤蔓,原來是個結(jié)界。
原來辛嬌林,還有結(jié)界!
一眨眼的功夫,我們便穿過了結(jié)界,結(jié)界之外,便是我熟悉的景物了。
“來吧,從這里到辛集宮還有一段路程,我們要趕緊走了。”信月看了看天,此時也已是晌午過后,一天最熱的時候也已經(jīng)過去了,但是也很快就要天黑了,如果天黑了,路就不太好走了,況且信月還要趕回來。
這個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背著兩個包袱。
“為什么會有兩個包袱,我應(yīng)當沒有那么多東西的。”我不解地問。
信月臉上現(xiàn)出一抹尷尬的神色,但隨即又消失無蹤:“哦,有一個是我的,其實……”
她停了下來,說:“其實,我想要去泯渝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