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含笑看她:“蒙你不離不棄。”
紫鵑越發呆了,黛玉早命人端茶上點心。
初入陌生的環境,紫鵑很是不安。不逞黛玉這樣熱情款待,心里那點不安很快消散。等她爹回來,又引薦給林如海認識。
林如海一見,果然滿意。
晚間,她則讓紫鵑陪她同睡。
紫鵑推托不掉,打趣道:“我在賈府是丫鬟,到姑娘家,倒成了小姐了。這在賈府,是斷斷沒有的。”
黛玉含笑看她,也并不搭話。在賈府她早已將紫鵑當做姐妹,又是死過一次的人,如今將她接來,自然不會要她服侍。她倒要想個法子,讓爹認她做義女才好。
二人聊到半夜,方才歇下。次日清晨,二人起了大早,紫鵑便去林府各房姨娘處請安。
她是黛玉的丫頭,又是賈府的人。如今黛玉手握大權,掌管整個林府的經濟,各位姨娘巴結她還來不及。
紫鵑回到凝露軒,恰逢黛玉正在翻閱賬本。黛玉朝她招手,紫鵑笑著走去,黛玉道:“如今你我親如姐妹,以后你便幫襯著我打理林府。”
紫鵑道:“這如何使得?”
黛玉笑道:“有何使不得?我不管你在賈府如何,即到了林府,就要守林府的規矩。”
紫鵑笑道:“蒙姑娘厚愛,紫鵑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黛玉笑而不答,賈雨村原是她的老師,他隨都中的船只離去,她近來忙于翻閱賬本,她爹并無請教書先生。她親自教紫鵑,府上事物又多,她身體不濟,只怕勞神。少不得央求她爹,以她之名,請來了一個教書先生,紫鵑陪她一起讀書。
林如海雖有幾房姬妾,都是省事的姨娘。膝下只有黛玉一女,眾人相處倒其樂融融。
這一年冬天,林如海爹身體抱恙,終日纏綿病榻,黛玉只覺心煩。她還魂回了幼時的林府,命運已厚愛她,但她能改變她爹的命運么?
紫鵑知道黛玉因何事煩悶,勸慰:“姑娘莫要憂心,老爺正當壯年,好好養息,如何會不好呢。”
黛玉嘆息,她知道她爹什么時候逝世,只是這話不好說,笑了笑便不再說話。
林如海這一病許有三月之久,黛玉原要謀劃讓林如海收紫鵑為義女,躊躇良久,方道:“爹,你如今一直病著,若有什么喜事給爹沖沖,爹心情暢快,許就好了呢。”
林如海咳嗽幾聲,道:“林家子嗣凋零,有何喜事值得高興?”
黛玉笑道:“女兒和紫鵑親如姐妹,爹如今又病著,女兒想爹不如將紫鵑收為義女,一來紫鵑可常伴我左右,二來爹又多了一個女兒,可不是喜事么?”
林如海為難道:“紫鵑那丫頭卻是不錯,又極為聰明伶俐,收她為義女,將來不過是多備一份嫁妝。只是她是賈府的丫頭,這事還需得你外祖母許肯才好。”
黛玉道:“這事好辦,賈府仆從眾多,爹收賈府的丫鬟為義女,賈府也面上有光。”
林如海便休書一封去都中,很快得到回信,老太君自然是同意的,隨行還有好些上等的貢緞等物。
紫鵑聞得這樣大的喜訊,喜的直掉淚。她原是賈府的家生丫頭,一生為奴,終生為奴。待到年齡大些,自然是指給府中哪個小廝配了,卻不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機遇。
要認紫鵑為義女,自然要風風光光的認。黛玉磨墨,寫了請柬給姑蘇族中的親族,自然還有林皓軒,著人立馬送去。等送信的小子回來,得知族中親族巨會來,忙讓府里的丫鬟將舊的窗簾褥子等還掉,掉落的漆重新刷一遍,修剪府中的花卉等物。
這幾日林府的丫頭忙的團團轉,黛玉也忙的不得了。整個林府呈現一片喜慶之色,林如海看到黛玉小小年紀這般能干,心里的陰郁一掃而空。
紫鵑道:“何必這樣隆重,我們一家人喝酒開心便罷了。”
黛玉笑道:“即收你為義女,自然要讓族中人都知曉,若不然大可你享受著小姐的待遇,何必還認你做義女呢?”
紫鵑心中只是感激,管家來報:“姑娘,果品和酒的單子已經列出來了,還請姑娘過目。”
黛玉拿起清單,上面寫有,到奉點心四樣:茶食刀切、杏仁佛手、香酥蘋果、合意餅。四喜乾果:虎皮花生、怪味大扁、奶白葡萄、雪山梅。四甜蜜餞:蜜餞蘋果、蜜餞桂圓、蜜餞鮮桃、蜜餞青梅等等。酒有:春秋椒漿酒、杭城秋露、白西京金漿等等。
黛玉道:“明日叔叔伯伯們就會入府,這一應事物只能多備著些,切不要到時候酒水和果品等物不夠,沒得叫人看了笑話。”
管家道:“姑娘放心,老爺認女這事乃是林府的大事,老奴必定辦的風風光光。”
管家又讓府里的下人明日將最新的衣衫拿出來穿,黛玉又給林府丫鬟小廝每人多加一月月銀。那些丫頭辦事更加盡心盡力。
勞累了一天,二人同榻而睡,頭剛沾上枕頭,便沉沉睡去。
次日起了個大早,剛用過早膳,府里的下人就來報,林大老爺和夫人到。這種迎接人的事,自然有管家和爹處理。吃過早飯后,黛玉和紫鵑還是去女眷那里走了一遭。
幾位嬸娘的女兒長的也極為出挑,便一一指給紫鵑認識。
林大夫人拉著紫鵑的手,笑道:“不怪二弟要認你為義女,這樣聰明靈透的一個人,就連我也喜歡的不得了。”
紫鵑笑道:“夫人繆贊了,我也不知什么福氣,得妹妹這樣看中。”
黛玉也笑道:“姐姐可是謙虛了,府里一應事物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條,可讓我省心不少。”
雪雁進來說道:“紫鵑姐姐,你的衣衫到了,管家讓你去看看合不合身。”
黛玉忙道:“你去吧,我在這里陪嬸娘她們說話。”
紫鵑笑著告辭,穿過走廊,正待回身,突然撞到了一個人。帶抬起頭來,見是一名豐神俊朗的翩翩佳公子,俏臉飛上兩片紅暈,羞澀的垂下了頭。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林皓軒。他受邀來賀喜,忖度其容貌和穿著,林府除了黛玉并無這般年紀大小親屬,已知是二伯認得女兒紫鵑了。作揖笑道:“在下林皓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