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食如嚼蠟,吃了幾口便沒了胃口。紫鵑和黛玉苦勸無果,便讓王嬤嬤將飯菜都撤了。
夜幕降臨,雖是堂兄妹,用過晚膳林皓軒亦不方便去黛玉的院子,且得明日在去找她們商議。
至從薛蟠來到林府,香菱不僅食不知味,夜間翻來覆去睡不著。
黛玉和紫鵑也無法入眠,在紫鵑掌心寫道:“本不應將薛蟠說成牛鬼蛇神,倒叫她成日恍惚。”
紫鵑亦寫道:“悔不當初。”
香菱心中煩悶不已,直到打了四更,才闔眼入睡。翌日她們都起晚了,林皓軒來到院子說她們還未曾起來,便又走了。
薛蟠至從昨晚,就一直央求張媽媽去打探消息。張媽媽歷經那許多事,知道這種事急也急不來。第二日,未防被人瞧出端倪,張媽媽催促薛蟠出府去收賬。而她則在王嬤嬤的帶領下,才來拜見了府中的姨娘,這才趁勢說道:“聽聞府上還有幾位姑娘,都是萬里挑一的人物。這次入府,我家姑娘命我帶了好些金陵特產和一些胭脂給三位姑娘。”
王嬤嬤笑道:“薛姑娘真是個有心的,只是昨兒我家姑娘睡的晚了些,這個時候不知起了沒有。”
張媽媽笑道:“我便是等一等也無妨。”
王嬤嬤忙將張媽媽引進院子,雪雁端著臉盆出來潑水,可見黛玉已經梳洗完畢,忙問:“姑娘可曾用膳了不曾?”
雪雁回道:“才剛起來,我已經著人去將早膳端來。”
王嬤嬤又道:“二姑娘近來胃口不好,你可曾讓人備些咸菜給她開開胃,近來我瞧她瘦了好些。”
雪雁回道:“剛才紫鵑姐姐已經吩咐了。”
“雪雁,你在和誰說話?”
聽到黛玉的聲音,雪雁忙回道:“是王嬤嬤和薛府的張媽媽。”
黛玉默了半響,昨天耐住了性子沒有來拜訪,今日總算露出狐貍尾巴了。紫鵑看了香菱一眼,這丫頭額間有一粒胭脂痣,想必那張媽媽必也是知道的。這一進來,立馬就能分辯那一個是薛蟠要找之人。
香菱頓覺心慌,這一見張媽媽,想必不出幾日,那薛蟠必會提出提親之事,晝時可該如何?
黛玉握住香菱的手,道:“莫慌,你且先別出去,讓我去會會那張媽媽再作打算。”
黛玉便和紫鵑一同出去,張媽媽和王嬤嬤坐著喝茶,見她二人出來,目光頓時在她們面上不經意的掃過。
黛玉頓覺厭煩,少不得忍耐著些。張媽媽收回目光,見沒有薛蟠所說的那個額間有胭脂痣的姑娘,這年紀尚小的姑娘,比那神仙妃子還美,另一個年紀大一些的,也是不俗。另一位必也是難得的美人,怪不得叫他家公子念念不忘。忙笑道:“老身乃是薛家的張媽媽,來的時候我家姑娘特命我帶了好些特產和胭脂送給幾位姑娘。”
黛玉朝雪雁使眼色,著她將東西收下。心想這張媽媽好心計,這一見面不提香菱不在,反說送了東西來,倒叫她不好擺臉色,怪道哥哥昨日那般說。便道:“薛姑娘有心了。”
張媽媽笑道:“我家姑娘原欲一同前來玩耍幾日,誰曾想偶感風寒,禁不住舟車勞頓,便交代老身,待回薛府之時,邀姑娘們去薛府做客。”說罷拿出一張請柬。
黛玉接過一看,卻是寶姐姐的字跡。初時看到寶姐姐的字跡,目中不由一酸。誰曾想一個原本死去的人,竟能重回到六歲那年。相知相熟這許多年,誰又曾想,寶玉會娶了寶釵。一時心中翻涌五味雜陳,連忙合上請柬,黛玉笑道:“難為薛姑娘這般有心,原是該去拜訪,奈何姐姐身子孱弱,成日纏綿病榻,禁不住舟車勞頓。”
黛玉故意將話題引了出來,又說香菱身子骨不好,只因薛家只有薛蟠一根獨苗。她家的女兒,門楣和薛家不相上下,是不會給人做妾。她要張媽媽知難而退。
張媽媽即刻問道:“年紀輕輕,怎會身子骨不好。”
黛玉笑道:“原是小時候落下的病根,又因被拐子拐去不得調養,此刻大夫也束手無策。若是不好好調理,只怕將來難以…。”余話便不出口,好叫張媽媽自己理解。
王嬤嬤詫異的看著黛玉,幾次要張嘴解釋,皆被紫鵑瞪了回去。她們姐兒是主子,王嬤嬤并不敢擅言。
張媽媽臉上雖是笑著,眼里可是擠不出一點笑意。
紫娟又說:“我那妹妹,秉性容貌什么都好,唯有一點,眼里容不得沙子,不求那大富大貴,只盼找一如意郎君廝守一生。”
張媽媽連笑也笑不出來了,這古代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那尋常人家日子稍好些的,都有幾房姬妾,他們薛家家大業大,又只有薛蟠一根獨苗,她家爺又是那樣的性子,哪里會沒有幾房姬妾。略坐了一坐,便就告辭了。
黛玉將人送到門口,警告了一番王嬤嬤莫要亂說話,便就回房了。揪著香菱笑,道:“這下姐姐可寬心了,不消幾日,那薛蟠必定打道回府。”
紫鵑道:“只怕那張媽媽不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