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薛蟠心里越發得了意,每常走到黛玉的院子,好在王嬤嬤等人成日守著,不得讓他入得院內。
林如海為這事急的焦頭爛額,衙門又忙得不可開交,過些日子又是林皓軒鄉試的時候,又怕林皓軒因薛蟠之事誤了學業。賈母那番說辭,他又不好將薛蟠趕出去,一時心內焦慮,不由病倒了。
黛玉急的只掉眼淚,香菱愧疚的不得了,也跟著病倒了。
紫鵑見林皓軒成日愁眉苦臉,便和黛玉商量,讓林皓軒去了馮宅。黛玉想一想便也答應了。哥哥留在府上,薛蟠是那樣的為人,實在幫不上什么忙。和馮淵在一處,薛蟠也不敢輕舉妄動,害了馮淵的性命。
只是林皓軒一走,香菱又病倒了,林府就更加寂寞了。
這一日芳姨娘唉聲嘆氣的走來,看到黛玉也是一臉愁悶,不由滴下淚來,惱道:“至從紫鵑和香菱來了林府,府上增添了多少笑聲。后來皓軒來了,馮公子又時常來走動,熱熱鬧鬧的好不快樂。如今因那薛蟠,府內又寂寥下來。老爺又病了,大夫說是優思成疾,衙門又忙,不得好生靜養。那薛蟠一日不走,老爺恐也是好不了了。”
黛玉聞之亦是心酸不已,上一世知薛蟠可惡,竟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如今感同身受,真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方能解恨。
紫鵑恨道:“可恨老太君壓在頭上,若不然早將他打出去了。”
香菱聽說,更添愁悶。
芳姨娘冷笑道:“你還不知道呢,當初薛蟠來的時候,還強裝做知書達理的樣子。眼下時間一久,成日只知道斗雞喝酒,除此之外,旁的一概不做。我們林家乃是書香世家,那起小子素來知道老爺的性子,平常也不敢造次。今兒倒好,禁不住薛蟠再三邀請,好些小子跟著學壞了。”
黛玉氣的心口疼,紫鵑見她顏色不對,忙朝芳姨娘打眼色。芳姨娘忙笑道:“他來這么久,也該要回去了。”
黛玉氣道:“只怕不住到明年也不會回去?!币粫r又怕薛蟠真個常住在林府,胸口一陣煩悶,腦袋也發暈。
紫鵑和芳姨娘唬了一跳,忙請來大夫醫治。大夫診脈過后,說是怒氣攻心,無甚大礙,吃幾貼藥就好了。因林如海也在病中,紫鵑和芳姨娘便沒將黛玉病著的事告訴林如海,免得增加煩惱。
林府因薛蟠之事愁云慘淡,好在林皓軒爭氣,和馮淵二人皆中了鄉試。林如海郁結的心情略略好轉,原想大勢舉辦,一家人熱鬧熱鬧,慮到薛蟠也在府內,少不得作罷。
既已中了鄉試,林皓軒便照舊搬回林府住了。見到黛玉和香菱二人皆是容顏憔悴,除了干著急,也無甚么辦法。
眼下年關將近,眾人都在盼著薛蟠必要回金陵去了罷。誰知薛蟠的舉動令人大跌眼鏡,他竟休書一封,說要在林家過年,欲要用一顆真心打動香菱。
黛玉姐妹幾個聽說,氣的只差吐血。薛姨媽和寶釵也氣得半死,無奈薛蟠信中交代的清楚,倘若她們派人去接,就要一頭碰死在林府。薛姨媽膝下唯有一子,只好忍氣答應,令派人休書一封林如海,不過是說些叨擾許久,不好意思之話。
因薛蟠在林府過年,大家皆不得趣,也不叫人修飾府內,這個年便胡亂過去了。
因薛蟠走了,寶釵母女二人也略顯寂寥。寶釵便道:“任由哥哥胡鬧也不是個法子,媽媽還需想個辦法讓他回來?!?/p>
薛姨媽嘆息:“我又如何不想,只是林如海不肯答應這樁親事,有甚么辦法。”
寶釵道:“依我之見,還需休書一封給姨母,讓老太君勢必要林老爺答應才好。”
薛姨媽道:“我的兒,上次你姨母來信你又不是不知,老太君態度那般強勢,就連去世的賈敏也抬了出來,奈何林如海就是不肯答應?!?/p>
寶釵惱道:“這樣僵持著也不是個法子,總要解決才好。哥哥成日呆在林府,不知招人怎樣厭煩。不若這樣,原先林姑娘說香菱恐不會生育,又不準納妾,我們不如答應,看她們有何說辭。”
薛姨媽道:“這如何使得?”
寶釵笑道:“香菱不會生育是假,她們看不上哥哥是真。假使我們這樣的條件都答應了,她們還不答應,可怎么回老太君的話呢?”
薛姨媽一想也是,便休書一封去都中,說林如海一直不答應,原是忖度香菱難以生育。但薛蟠一意要娶香菱為妻,薛家雖只有一根獨苗,也答應林姑娘的要求不納妾云云,便遣人將信送了出去。
彼時王夫人收到信將信拿給賈母看,賈母因說薛蟠對香菱一片癡心,薛姨媽連這樣苛刻的條件都答應了,林如海豈有不答應的道理。便又休書一封前往揚州,將事情交代清楚,要林如海無須那么多顧慮云云。
黛玉正因許久出不得院門而煩惱,心里早已將薛蟠恨得要死。想不到老太君又來信,爹一時愁悶,本來略有好轉的身子,因這封信又病倒了。
紫鵑惱道:“這可怎么樣好呢,事情已說到這個份上。”
黛玉也愁得茶飯不思,其實并非沒有法子,只是此法即會苦了紫鵑,又拆散了那一對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