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聽說,心里一時(shí)好不自在。黛玉她們才來幾日,便就要走。北靜王的名頭在那壓著,亦不好說些什么的。
寶玉見賈母心情不佳,便笑說:“不住府內(nèi)也罷了,府上人多口雜,林大哥心中記掛妹妹,無法專心攻讀;二來我無處走動,妹妹搬了去,我去看妹妹的同時(shí),亦可去北靜王府拜訪。又多了個(gè)借口。”
老太君這才笑道:“如此說來倒是好事,北靜王和你林大哥哥都是喜愛讀書之人,你們常在一處,多少有些進(jìn)益。你每常出去,你老子就是問起來,倒也不好說的。”
寶玉心里原也不自在,這么一想之后,反倒高興起來。大家吃過茶點(diǎn),林皓軒起身告辭:“未防王爺?shù)氖绦l(wèi)等的久,我和妹妹就先告辭了。”
賈母忙叫人給她們打點(diǎn)行禮,寶玉笑道:“趕巧兒,今日我便也跟了去,晚上就不回來了。”
賈母想了一回,林皓軒雖是懂事的,畢竟是剛?cè)胱。粫r(shí)忙亂也是有的。便說:“過幾日和你寶姐姐她們一同去吧,妹妹才剛住進(jìn)去,有好些忙活,你去了反添亂。”
寶玉想了一回,只好答應(yīng)了。
她們姐妹們忙去和探春寶釵告辭,又說待安定下來,就接她們?nèi)ジ贤妗?/p>
寶釵笑道:“妹妹這一走,我們倒有走動的地方了。”
香菱笑道:“賈府規(guī)矩繁多,到了我們那里,不拘這些的。”又將當(dāng)年林皓軒偷帶她們出府放風(fēng)箏的事情說了。
探春撐不住笑道:“方才寶玉說你哥哥溫文爾雅,也會做這樣的事。”
紫鵑笑道:“哥哥心疼我們成日悶在府上,那時(shí)年又不大,去的地方無什么人,帶的侍衛(wèi)也多,又伴做假小子的模樣,不妨礙什么的。”
探春拿眼揪著寶玉打趣道:“怎么我們寶玉卻不怕我們在府悶得無聊,帶我們出園子去外面逛一會子。”
寶釵亦笑道:“罷了吧,寶兄弟就算有這個(gè)心,只怕也沒這個(gè)膽,你何苦取笑他來。”
寶玉笑道:“既是這樣,等林大哥接我們?nèi)チ指覀円埠煤玫娜ネ嬉煌妗!?/p>
眾人說笑一會子,黛玉笑道:“如此就別過了,等我遣人來接你們,你們莫要扭捏,只管來就是了。”
寶釵笑道:“誰會扭捏呢,高興還來不及,你們且去吧。”
一時(shí)告辭寶釵探春,兄妹幾人便坐上馬車走了。這邊水溶等了許久不見林皓軒回來,忖度必是賈母留著吃茶,又縫好友來請,只好出去了。
馬車行了一會就在一座諾大的府邸門口停下,門前站著十幾名衙卒,是水溶安排好了的。林皓軒將黛玉幾人抱下來,迎著她們走入府內(nèi),早有丫頭婆子們候著上前請安。
因林皓軒說水溶已將一切事物弄妥帖了,賈府的那些丫頭婆子并未跟來。
黛玉細(xì)巧她們,賈府的婆子和丫鬟已是不凡,這些婆子和丫鬟又勝她們。知道她們都是北靜王府的人,黛玉笑著問她們的名字,都一一回答了,眾婆子并丫鬟帶她們?nèi)ピ鹤恿恕?/p>
這座府邸不大,小小巧巧十五六間屋子,環(huán)境清幽,九曲回廊旁種著一排翠竹。從廊上走過,竹葉隱隱卓卓,一股竹葉的味道迎面灑下,黛玉很是喜歡。
穿過九曲回廊,便是一座院門,里面種著一片菊花,金的黃的紅色,此時(shí)菊花盛開,滿院子的香味。
走進(jìn)屋子,壽山石嵌人物雕空龍壽紋十二扇圍屏,紅木雕花靠椅紫檀書架,硬木雕花洞月式架子床,被褥等物巨已布置妥帖。一應(yīng)都是新的,怪道需要這樣久的時(shí)間,便笑說:“哥哥有心了,這樣短的時(shí)間布置這些,很是勞累。”
林皓軒笑道:“這一應(yīng)事物巨是王爺置辦的,我不過是擔(dān)了個(gè)空名頭。”
黛玉道:“改日必要擺席請王爺吃酒才是。”
林皓軒笑說:“雖說是我們請王爺吃酒,廚子丫頭婆子巨是王府的人,就連菜色果品,王爺亦置辦了。我百般推脫不掉,王爺只說,我若不接受,便是假意和他相交。”
紫鵑笑道:“如此也罷了,只是我們該如何還他這個(gè)恩情呢。”
林皓軒一時(shí)為難,他們乃系平民百姓,水溶是王爺,似乎他們并無什么幫得上水溶的。
黛玉見林皓軒癡了,忙笑說:“他是王爺,我們是平頭百姓,豈能幫得上他?快別說這些了,坐下來吃杯茶吧。”
香菱笑道:“且記著王爺?shù)亩髑榱T了。”便坐下吃茶,這會子并無外人,香菱便說:“賈府雖大,人多口雜又規(guī)矩繁多,時(shí)時(shí)要注意言行舉止好不快活。”
紫鵑亦笑道:“自然和林府不能比,無人拘著,言行舉止又自由。即便說錯(cuò)了什么,也無需怕人嚼舌。”
林皓軒聽說,便增加了一層憂慮,因說:“妹妹們也就罷了,萬一黛玉妹妹被選入宮,可怎生是好?”
黛玉一時(shí)煩悶,默了半響,隧道:“若不幸被選入宮,自是有管教禮儀的姑姑,這事還遠(yuǎn)著呢,我們且不說它。”
兄妹幾個(gè)坐著喝了會茶,用膳過后,各自安歇了。水溶回到王府的時(shí)候天色已經(jīng)黑了,衙卒來報(bào)說她們姐妹幾個(gè)已經(jīng)接來了。水溶欲要過去,又怕她們已經(jīng)梳洗安寢,少不得按捺著等到明日。
次日一大早起,上過早朝之后便直接回來。守門的衙卒行禮畢便要進(jìn)去通報(bào),水溶忙攔住了。
因昨日睡得早,黛玉起的便早了些。用膳過后甚是無聊,獨(dú)自沿著九曲回廊慢慢的走,欣賞廊上的翠竹。
水溶本欲去找林皓軒,走到橋上的時(shí)候,就看到黛玉半依靠在回廊上的背影。腳步不由一頓,欲要開口喊她,又覺此舉不妥。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