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城樓之上,一位青衫男子,青衫磊落,神采奕奕,一把精致無比的古琴橫置于城墻上,自顧彈奏著曲子。
那悠揚中透出哀婉的旋律,正是從這位青衫男子的古琴下傳出來的。
他是新來青峰城的琴師,有人白天看見他,背著一把用絲綢纏裹著東西,閑庭信步,慢悠悠地從青峰城外走來。
他在城樓下的一家名字叫“悅客來”的酒肆里坐了一天,喝了一天的花雕酒。
一個人,沉默不語,不時將喝干的酒杯舉起,抑或微微抿一口酒,抑或一飲而盡。
已經喝了七八壇上好的花雕酒了,掌柜生怕他付不起酒錢,暗地里讓店小二上前去催酒錢。
誰知,不等店小二開口,他已然將一錠金子,“篤”地一聲叩在了桌子上。
店小二驚愕得合不攏嘴,青衫男子緩緩抬起頭,陰郁的目光中透出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神色,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夠了嗎?”
店小二回過神,連忙作揖笑著答道:“夠……夠了,絕對夠了。”
“不用找了。”青衫男子低下頭,自顧著喝酒。
店小二趕緊拿了金子,前去交給掌柜,將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掌柜可是老江湖,一聽店小二的敘述,一拍腦袋,“喲,看來這位客官來頭不小,你趕緊去準備一些上好的牛肉、花生米,給客官送過去,給他下酒。”
“是,掌柜。”
店小二慌忙下去準備了。
掌柜不時歪斜過腦袋看向青衫男子,他喝酒的八仙桌上擺放著絲綢包裹的東西,不知是什么。
從青衫男子肅穆的神情,也不知該說什么。或許,他來青峰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掌柜微微搖了搖頭,對于客棧,向來都是鐵打的客棧,流水的客人。他也不會刻意去得罪某個客人,更是不敢輕易冒犯出手闊綽的財神爺。
但看見青衫男子已經喝了五六壇子花雕酒了,再這樣喝下去,恐怕是酒桶也有滿的時候。
掌柜環顧了一下客棧內,喝酒吃飯的客人漸少,他也就好心地走上前去,作揖抱拳道:“客官,您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吧?我看您都喝了五六壇子酒了,照這樣喝下去,恐怕……”
青衫男子斜睨一樣掌柜,“酒錢不夠嗎?”說著他又要從懷中掏出銀兩。
掌柜連忙擺手,“夠了,夠了,客官,您已經給了足夠將我悅客來買下來的酒錢了。”
“既是不少你酒錢,你想說什么?”
“客官,您別誤會,我是擔心您喝了那么多酒……”
“多管閑事,不該問的就閉嘴,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青衫男子舉杯,一飲而盡。
似乎這花雕酒對于他來說,就是水。
掌柜尷尬的神色,僵硬的臉龐,但旋即又是展顏笑臉相迎,“是是……客官您喝好,吃好!”
說完,他轉身準備離去。
可青衫男子卻是沉聲叫住了他,“等等!”
掌柜正在內心里痛罵這個客官好不識趣,好心當作驢肝肺,聽得青衫男子喊他,又恢復了笑臉,回過身,“客官還有什么吩咐?”
“我問你,青峰城城主的女兒是否叫蕭晴嵐?”
掌柜笑著的臉僵住了,遲疑了一會兒,“客官,您打聽蕭大小姐干什么?”
“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便是。”
“哎喲,客官,青峰城城主蕭岳山的掌上明珠,蕭晴嵐蕭大小姐,那可是遠近聞名,不但貌若天仙,更是俠義心腸,追求她的男人呀,可要排著隊到城門喲……”
“你廢話太多了。”青衫男子極為不耐煩地打斷了想要繼續滔滔不絕說下去的掌柜的話。
掌柜怔住了,趕緊閉上了嘴,有點無辜的眼神看向青衫男子。
“那些惡俗男子,皆是螢火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嗯哼……”青衫男子陰冷地說了一句。
“你下去吧!”
青衫男子自顧著繼續喝酒,掌柜只好退下,心里卻是琢磨著,好奇怪的人。
店小二又準備了一些牛肉、花生米給青衫男子送到桌子上,“客官,您請慢用,有什么需要隨時吩咐。”
青衫男子也不理會店小二,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熟牛肉,放進嘴里,慢慢地嚼起來。
然后,喝了一大口酒,又抬手抓起幾粒花生米,丟進嘴里,一邊慢慢喝酒,一邊嚼著花生米。
他一直喝酒喝到了半夜亥時,距離子時不過半個時辰,他起身,抓起桌子上包裹著的東西,邁步離開了悅客來客棧。
值守的掌柜都站在柜臺邊開始打盹了,但青衫男子不聲不響地走出了悅客來,以至于掌柜都沒有注意到他的離開。
子夜時分,一分不差,一秒不少。
青峰城樓響起了婉轉的琴音,那琴音喚醒了熟睡的街坊鄰居,那些醒來的年輕少女,聽著這如泣如訴的琴音,竟是癲狂般傻笑起來。
隨著琴音漸漸地彈奏,那些癲狂傻笑的少女開始撕扯衣衫,身子感覺像是被烈焰炙烤一般。芳心狂跳,感覺快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一樣。
而琴音依舊縈繞在耳畔,到了最后,那些少女忍不住張嘴尖叫“啊”一聲,瞳孔放大,眼睛泛白,七竅噴血,一頭栽倒在地上,那身上像是血管爆裂了一樣,皆是血紅一片,慘不忍睹。
一個晚上,不僅僅是年輕的少女,更有一些男子,也是同樣慘烈的死去。
第二天晨曦中,城主蕭岳山剛剛披衣起床,便有人來稟報這件事。
蕭岳山聞言色變,“到底怎么回事?一夜之間,死了那么多人?趕緊加派人手,徹查此事。”
“是!”
前來稟告的人當下立即組織了一批人手,開始緊鑼密鼓,挨家挨戶追查。
而蕭岳山高度重視這一夜之間,死了那么多人,馬上召集四大護法,商議此事。
青峰城雖然地處中原繁華之地,但一直以來,循規蹈矩,向來不與外界結仇,尤其是蕭岳山將鑄劍術塵封之后,蕭氏鑄劍的名號幾乎要從江湖上消失殆盡了。
怎么會突然一夜之間,造成這青峰城死了那么多人,好比一潭死水,被人投下了一塊石頭,激起了漣漪。這漣漪對于青峰城的人來說,那簡直是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