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外面發(fā)生的事情,并沒有傳到府里去。
李功德坐在大堂主位,他知道今天小女兒會回來,也期待了很久。自從被逼無奈將其送到長春真人門下學藝后,就沒有一天不想念的。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李功德對于李薇薇的感情,甚至要超過了自己的大兒子。
一切都因為她長得太像亡妻年輕的時候了,簡直可以說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回憶著過往點點滴滴,李功德只覺嘴里的茶,都甜了幾分。
“爹,聽說妹妹回來了,是不是?她為什么不來見我?是討厭我嗎?”
一個滿臉頹廢,眼下淤青的青年跌跌撞撞的跑進大堂,打斷了李功德的思緒。
不悅的皺起眉頭,他看著自己二兒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李修文與李學文出生相差不過一盞茶的時辰,性格品質(zhì)卻天差地別。
不提學識為人,平日里作風都相差甚遠。就拿李修文現(xiàn)在的形象來說,簡直就是一個流連煙花之地的浪蕩公子。
滿嘴的酒氣以及身上的脂粉味,都讓李功德心生不滿。
但又能如何呢?妻子死的早,在最后一口氣咽下去之前,一直還放心不下這個小兒子,流著眼淚讓李功德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可惜,多年來的寵愛,造就了李修文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要說后悔,他也后悔過,但是此時年紀大了,做什么事情,李功德也有心無力。
“爹,難道小妹真的這么討厭我?”李修文嘴唇顫抖,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李功德無奈,將臉板起來喝到:“你說說你都多大的人了,往日里尋歡作樂就算了,我們李府還養(yǎng)的起一個閑人。”
“但地牢里那些女子,以及那頭狗東西是怎么回事,你真當我瞎了嗎?現(xiàn)在整個青石鎮(zhèn)怎么看我們李府你知道嗎,說你李二是頭畜生,我這個老家伙是頭老畜生啊!”
說道后面,李功德眉頭倒豎,臉色漲的通紅。可惜畢竟上了年紀,動了肝火后,傷到肺氣,發(fā)出劇烈的咳嗽聲。
一直站在一旁的老管家連忙上去給他順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李修文被吼的愣了愣,隨即也怒了,吼道:“你從小到大就對老大偏心,我那里比他差了,為什么他都能考一個狀元郎的身份,如今平步青云,而我呢?我有什么,你居然還好意思罵我!”
什么是狼心狗肺,他李修文就是。
李功德被這番話氣的差點背過氣去,整個人都虛脫了,靠在椅子上穿著粗氣。
給李府做了十多年老管家的李福嘆了一口氣,對于家主這個二兒子,他也算是看著長大了的了,以前是個很有靈性的孩子,如今卻成了這樣。
“二少爺,少說幾句吧,老爺畢竟是你父親啊。”他看到李功德眼里的落寞,忍不住勸道。
李修文正在氣頭上,可不管對方是誰,張嘴就罵道:“你個老家伙,不過是一條老狗而已,有什么資格對我說教?等我爹死了,老子第一個就要處理你!”
這還是人能說出的話嗎?李福張了張嘴,最后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李功德眼里滿是落寞,他怎么也想不到,最期盼自己的死的,居然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
哀莫大于心死,不外如是了。
正在此時,府里突然傳來刺耳的喧鬧聲,夾雜著恐慌的呼喊,以及慘叫,將大堂中三人猛然驚醒。
李修文滿臉不耐:“這群狗東西還有沒有規(guī)矩,難道我李府的家法是擺設(shè)嗎?”
說罷他就要往外走去,李福臉色巨變,連忙喊到:“二少爺,不可!”
蒼老的聲音中帶著急切,但李修文又怎么會在乎這些?轉(zhuǎn)頭不屑道:“我不信在青石鎮(zhèn),還有人敢惹我李家,哼!”
轟!
一身巨響傳來,紅木房門被暴力破開,背對著大門的李修文被碎片擊中,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在三人驚恐的眼神中,一個手提唐刀的少年走了進來,隨之而來的是沖天而起的血腥味。
李功德瞳孔猝然睜大,他想到之前的慘叫是怎么回事了。
李福護主心切,上前一步冷冷喝到:“你是誰!我李府在這里與世無爭,自問從來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之事,為什么下如此辣手!”
封古晨沒有搭理他,走到躺在地上痛苦掙扎的李修文身前,咧嘴笑道:“這不是李家二少嘛,剛才我在一個有趣的地方看到好多女人啊,她們都說李家二少是個好人,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報答。”
“嗯,還有一頭可愛的小東西,可惜脾氣不太好,被我一刀砍死了。對了,那些女人在臨走前求我把你帶到那里去,唉,誰讓我心軟呢,一不留神就答應了。”
“來來來,咱們走吧。”
封古晨嘴里絮絮叨叨的說著,好似看不到李功德逐漸退去血色的臉,也看不到李修文滿眼的絕望。
畢竟是李家家主的兒子,李福不得不管,他嘆了一口氣:“小兄弟,可否看在老朽的面子上,放二少爺一條生路?我看你沒有修習內(nèi)力的跡象,全憑一身神力。李府有幾本上乘的功法,可以用作交換。”
“內(nèi)力?功法?”封古晨歪了歪腦袋,一副很天真的樣子:“那是什么?能吃嗎?我其實不想殺人,但是手里的刀要飲血啊,哈哈哈!”
也不管兩個老人鐵青的臉色,抓起地上的李修文就往外面走去。
李功德臉色一變,這畢竟是他的兒子,不可能就這么眼睜睜看著。
“李福,幫我!”
老人的聲音已經(jīng)很虛弱了,眼中充滿希翼。
李福滿嘴苦澀,他在剛剛封古晨破門而入時,就已經(jīng)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了,那種恐怖的殺氣,簡直讓人心膽俱裂。
就算是江湖上那些兇名在外的惡徒也沒有這么慘烈的殺氣吧?實在想不通一個年紀這么小的小孩子,居然能有這么重的殺意。
“老爺,我不是那個人的對手,如今之計,只有我?guī)阆茸吡恕R膊恢佬〗闳绾危M龥]事吧。”
李福直接背起李功德,將他放在自己背上,“老爺,要怪就怪我吧,二少爺沒了,但是只要有大少爺在,您在,李府就沒有亡!”
李功德痛苦的閉上眼睛,世間最苦,不外乎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