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閣中,當淺笑盈盈的柳逸云款步而入時,正忙著攆轉銀針的田七無處遁形,也唯有硬著頭皮轉身苦笑。
“王妃嫂子怎么來了?”
“當然是來看看王爺。”說話間在床榻旁緩緩落座的柳逸云訕笑揚眉,“難不成你還以為本妃是特意來看你的?”
“……”唇角狠狠一抽的田七暗自哀嘆,她分明就是來看他笑話的吧!
“云兒不是在忙著給姑姑準備安神香么?”
“安神香不是一蹴而就的東西,需要時間的沉淀,約莫再有半日才能接著做下一步。”
“更何況,這眼看都春暖花開了,外出踏青游玩的人更是與日俱增,此前瑤姐姐曾極力邀約一同游湖,只可惜那時湖水尚還結冰無法成行,這不剛剛瑤姐姐派人送來了帖子,五日后相約龍泉湖出游。”
“哦?都有何人?”
接過她遞來的帖子一覽而過的軒轅睿當目光觸及某人的名字時,深邃幽暗的星眸中陡然閃過一抹暗芒。
“為夫陪你同去。”
“那是再好不過啊。”
同他相視點頭的柳逸云瞥一眼眸光不善的田七柳眉高挑。
“田七也同去可好?”
“呿,本公子才不那么無聊……”
狠狠抽吸一聲的田七狀若毫無興趣的連連擺手。
“況且,老大你昨日才剛剛昏倒過,這三五日的也調養不好啊,你確定非要跑龍泉湖吹風去?”
“所以本王才決定邀你也同去,這樣豈不兩全其美?”涼涼瞇他一眼的軒轅睿不置可否的淡淡道。
“耶?本公子才不去!”
咬牙切齒的咕噥一句的田七憤憤然的拂袖而去,獨留瞅著雙腿間密密麻麻的銀針面面相覷的軒轅睿與柳逸云相視苦笑,這家伙還真是被惹毛了!
“……這些個銀針對于云兒來說應該不是問題吧。”無奈苦笑的軒轅睿涼涼一指雙腿上那令人頭皮發麻的銀針。
“那都不是問題。”深知他擔憂為何的柳逸云訕笑揚眉,“不過,問題是王爺你的湯藥該當如何?”
“……那玩意兒自然是沒有最好!”剛毅的劍眉微動的軒轅睿意味深長的訕笑道,“云兒且放心,田七他不過是因為此間羞于見人而已,待到過幾日他臉上的傷疤退了,他只定跑得比誰都快。”
“想也知道。”抿唇但笑的柳逸云柳眉飛揚,“況且,若是他不去,還怎么坑太子的銀子啊。”
合著她是另有目的?
午后時分,慵懶的斜陽傾灑一室的安閑,正窩在錦榻上抱著醫書柳眉緊蹙的柳逸云卻是被跑得氣喘吁吁的香卉驚擾了神思。
“王妃,王妃,大消息,大消息啊。”
“什么?”自埋首的醫書中緩緩抬眸的柳逸云狐疑的挑挑眉。
“奴婢剛剛聽采買的李婆婆說街上傳聞北疆大捷,皇上龍心大悅,下旨定北大將軍回京受封,此刻京城上下無不沸騰熱鬧呢……若是董大將軍能封侯,這下董氏的尾巴該是要翹到天上去了啊!”
回京受封?
如若她沒記錯的話,前世的這個時候定北大將軍的確是捷報頻傳,大敗匈奴大單于令皇上龍心大悅,皇上還特意下旨親封定北大將軍董語堂為定北侯。
而也就在這次回京途中柳茹瑩的未婚夫,也就是董大將軍的長子董尉卿為救被猛獸攻擊的父親重傷不治,才有了日后柳茹瑩的汲汲營營。
想到此處的柳逸云美眸陡然一瞇,微微翹起的唇角間悄然閃過一抹詭異的幽光。
敵人的敵人就是同盟!
傍晚時分,迎著猩紅如血的火燒云步入冬暖閣的柳逸云瞥見正同軒轅睿相談甚歡的田七時,微微翹起的唇角間悄然漾起一抹奸笑。
而被她那灼然審視的目光盯到毛骨悚然的田七恨不能遁地無形,見她盯著他久久不語間眸光愈發銳利的田七不禁給她哀怨的連連拱手。
“……王妃嫂子啊,您這該不會又是在算計誰吧?這次不要再拉本公子做墊背了啊。”
“本妃哪有那么壞心,總是算計別人。”
被他那哀怨到幾乎是哀求的語氣惹到啼笑皆非的柳逸云吶吶撇嘴。
“放心,放心,這次絕對是救人于危難的功德一件。”
“哦,那還好,那還好。”
于是乎,夜色深沉,天地間鬼魅魍魎橫行,王府外三五黑衣人隱沒無蹤。
五日的時光恍若稍縱即逝,轉眼間便到了相約出游的日子。
而待到姍姍來遲的軒轅睿與柳逸云先后下了馬車時,在岸邊久候多時的邵宇墨與邵平瑤便是連忙迎了上來。
“宇墨見過王妃。”匆忙站定的邵宇墨同柳逸云拱手行禮。
“邵公子無需多禮。”忙同他回以溫婉一笑的柳逸云抱憾的道,“抱歉來晚了。”
“云妹妹這是說哪里話嘛,出來游玩圖的就是高興,何須太過計較那些個無聊的虛禮。”
無視自家哥哥那不贊同的眼神,說著便直接拉著柳逸云快步奔走的邵平瑤在背后同自家哥哥連連擺手,直叫拿她莫可奈何的邵宇墨一臉黑線,回眸瞥一眼眸光深幽的軒轅睿與邪魅但笑的田七唇角微僵。
“瑤兒她實在是被家母給寵壞了……”
“能恃寵而驕未嘗不是一種福氣。”
凝視漸行漸遠的柳逸云那妖嬈多姿的背影良久,軒轅睿的眸光不禁愈發深幽,他的云兒若非一向無寵可恃,又豈會養成她如此堅毅果決的性子。
雖然她表面溫婉謙和,看似良善好欺,但窺視她太久的他又豈會不知她那不為人所知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