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猶在柳眉緊鎖的柳逸云欲言又止之際,隔著緊閉的房門卻是陡然傳來了薛良的聲音。
“稟王爺,恒親王與邵公子來了。”
“請他們到正書房,本王稍后就去。”深邃幽暗的星眸中陡然閃過一抹暗芒的軒轅睿低沉暗啞的道。
“是!”
“云兒可要一起?”回眸一撇的軒轅睿劍眉微挑。
“四哥與邵公子來定是有事同王爺相商,云兒就不去打擾了,帶我向四哥與邵公子問好。”同他微微頷首的柳逸云溫婉一笑。
而直到隨著輪椅的轟隆隆聲漸行漸遠的軒轅睿出了宣室,對著一桌子瓶瓶罐罐瞪眼的柳逸云方才長長的噓一口氣。
“王妃嫂子既然這么好奇,干嘛不跟上前去?”好笑的瞧著她那糾結成一團的柳眉,輕抿一口涼茶的田七不覺訕笑揚眉。
“……我去合適么?”涼涼瞪他一眼的柳逸云眸光極為不善,“更何況,與其聽他們彎彎繞本妃還不如先將這些東西收拾妥當,否則怕是藥到要用時方恨少!”
咦?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別扭呢?
唇角狠狠一抽的田七眨巴著狐疑的眸子欲說還休,但轉個眼卻是被那些個瓶瓶罐罐中的好料迷醉到神魂顛倒。
而書房中,當姍姍來遲的軒轅睿終于現身時,正心不在焉品著茶水的軒轅恒與邵宇墨便忙正了正神色的看向他。
“太子終于有所動作了。”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下的軒轅恒眸光極為深遠。
“董語堂這事尚在意料之中。”深吸一口氣的軒轅睿說著卻是忽而一頓,一一撇過兩人那緊鎖的眉頭后方才接著道,“不過,四哥,宇墨你們可有留意到西涼靖安王李希此番千里而來,怕不只是為了送貢品那么簡單。”
“難不成還能是和親?”軒轅睿的話才方落,唇角陡然一僵的邵宇墨便是狐疑的蹙緊了眉頭,“不過,也不會吧,若真是有意和親,那也該是在入朝覲見時挑明了說啊。”
“正因為如此,太子的汲汲營營才暴露無遺,不是么?”深邃幽暗的星眸愈發深沉的軒轅睿幽幽道。
“那既然那位妙齡公主并不是來和親的,那她這千里迢迢來咱們大楚京城作何?難不成是閑極無聊游山玩水來的?”邵宇墨一臉黑線的道。
“……”對于邵宇墨的懷疑不置可否的軒轅睿同軒轅恒相視但笑。
而與此同時,圍著柳逸云稀罕的團團轉的田七卻是忽而閃了一下神,再回眸卻見原本正調配比例的柳逸云業已完工,直叫因錯過了最后至關重要一步而前功盡棄的田七欲哭無淚。
田七那極為夸張哀怨的表情令正巧回眸一撇的柳逸云撲哧一笑。
直叫被笑得一臉黑線的田七后知后覺的訕訕撇嘴。
“王妃嫂子你是故意的!”
“哪有?”
唇角狠狠一抽的柳逸云學他眨眨極為無辜的眸子。
“分明就是你偷師還走神吧。”
柳逸云的揶揄一語中的,狠狠抽吸一聲的田七尷尬的忙別開了眸子,然卻是錯過了柳逸云微微翹起的唇角間那抹一閃而過的詭異之色。
倒是邊忙著整理毒丸毒粉邊心思流轉的柳逸云忽而眸光微閃,將手中的粉包放入錦囊后方才緩緩抬眸。
“田七。”
“嗯?”被她那若有所思的眸光盯到頭皮發麻的田七吶吶回應。
“太子好像有些日子沒來找你了啊。”美眸微瞇的柳逸云意有所指的喃喃道。
“大概其他是真的應了宇墨的話,不藥而愈了吧。”捧著茶杯幽幽品茗的田七涼涼揶揄。
“呿,他要真那么容易就不藥而愈了才是活見鬼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該是有替他切脈探過的,不是么?”
說著卻是忽而一頓的柳逸云將手中的錦囊擱置在圓桌上,緩緩起身邊凈手邊狀若自言自語的咕噥道。
“況且,就算你不打算要那八百斤,本妃我可是還惦記你答應要分我的那份銀子呢。”
“噗。”
一個不察猛得被剛剛入口的茶水嗆咳到喘息不定的田七一臉黑線,瞪著大大的眸子哭笑不得。
有沒有搞錯,太子不付他診金他已悲催到欲哭無淚了。
但聽涼涼袖手旁觀就等著閑閑收銀子的王妃這語氣,好似不論太子給與不給他診金,他都欠定她的了。
神色頹然一垮的田七忙將手中礙眼的茶杯丟在圓桌上,往后一倒靠著椅背三分揶揄七分哀怨地瞅著她。
“我說王妃嫂子吶,之前可是您信誓旦旦說太子家底雄厚,為了保命他就算傾家蕩產也定會亟不可待的跑著給本公子將八百斤的診金奉上,但眼瞅著這都多少天過去了,人家那好似不痛不癢跟沒事人似的,我猜他大概是美人在側樂不思蜀到忘乎所以,早將這茬給拋之腦后去了。”
瞧著田七那越說越起勁甚至都忍不住連連點頭,邊以絹帕擦拭濕漉漉的小手邊瞪他一眼的柳逸云微微翹起的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既然他不痛不癢到忘乎所以,身為醫者,你不該適時提醒叫他痛到刻骨銘心么?”
痛到刻骨銘心?
被她那恍若云淡風輕但實則森然肅穆的語氣所攝陡然一個激靈襲擾周身的田七猛地坐正了身子,早已打成了死結的眉頭憑添幾許異色。
太子究竟造了什么孽,竟然惹得王妃嫂子如此不予余力的往死里坑?
而猶在滿頭黑線的田七腹誹連連間,捧著一杯熱茶同在圓桌旁相對而坐的柳逸云卻是接著補充道。
“更何況,太子府戒備森嚴,若非有特別的渠道,很難打探到什么具體消息,若是你再不趁機深入虎穴,還有誰人能有那個本事?”
“耶?”
驚嘆一聲的田七將她那不容置疑的神色看在眼中,不禁唇角狠狠一抽。
干嘛總拿他當盾牌?他又不是鐵打的,若是被揍也是會肉痛的好不!
“王妃嫂子您也不能忒狠心了吧,明知那太子府是龍潭虎穴,您還非要本公子這個肉體凡胎去送死?”
“俗話說的好。”幽幽撇他一眼的柳逸云柳眉飛揚。
“……呃?什么?”總覺她話里有話的田七瞪著好奇的眸子。
欲言又止的柳逸云唇角抖啊抖了半晌卻是邊緩緩起身邊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不帶王妃嫂子你這樣的啊,就算要死,也得叫人死個明白吧……”
哭喪著臉的田七幽怨的瞇著她那妖嬈的背影兀自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