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前世也讀過不少歷史小說，幾乎都把富家公子寫的千篇一律，一言不合就動手。其實多少有仇富心理作祟，像這樣的世家，鎮守一方，如果沒有嚴格的家教，恐怕早就投敵賣國了。

楊光世是麟州刺史的孫子，麟州和府州有共患難的意思，同為守疆，自然少了互通有無。再者，折家要強盛于麟州楊家，楊家也隱隱有稱臣的意思。

三人同行，一路上折雪英和林羽繼續他們的對話，其實也無甚滋味，只是兩人就覺得有趣。楊光世倒是被晾在一邊，有些憤憤然，卻又不好發作。只得盼望快點穿過院前，到了大堂，見了折御卿老將軍，好讓二人分開。

他就不信，有雪英的爺爺在，林羽還敢繼續和雪英這樣卿卿我我。

其實也是由于府州地處北方，民風多少受遼的影響，這里的女子也不想江南水鄉的女子一般柔弱。敢愛敢恨，直言不諱。

快到大廳，林羽竟然看到了月前和那老翁同行的男子，心中暗嘆，不會吧，這么巧？

這時候折雪英已經將他拖到了那男子跟前，對著男子說：“哥，這就是我和你說的，河邊救下的林羽?！?/p>

折繼世頗為驚訝，沒想到這少年他認識，正是和爺爺去湖邊賞春光時，偶遇到的那少年。當時他還對爺爺說看不懂這少年，如今這少年更令他吃驚，他竟然就是那王右軍臨摹體的主人。

“小兄弟，沒想到是你，我是雪英的哥哥，折繼世。前些日子看你寫的書法，還道是哪位少年能有如此造詣，如今看來，雪英的眼光不錯?！?/p>

他這么說，顯然是在認未來的妹婿了。惹得折雪英又是一陣嬌嗔，林羽有些尷尬。再看楊光世，看向折繼世的目光里有些……幽怨？

明明是他剛剛叫楊光世去找折雪英的，這一會兒見了個素未謀面的小伙子，竟然已經把他楊光世給忘了。

“咳……”折繼世這時也注意到了楊光世，略微尷尬，只得咳嗽一聲，岔開了話題，言道：“雪英，領林羽去見爺爺吧，想必林羽會讓他也吃驚的?！?/p>

說完，也不看楊光世繼續幽怨的眼神，自顧自走開了。留下楊光世在原地，跟林羽他們走也不是，跟折繼世走也不是。沉思一會兒，最后還是去追折繼世。

領著林羽，折雪英穿過長廊，走到了一間寬敞明亮的大屋。里面有老有少，不過少是相對而言。

兩個老頭，還有幾個中年人。幾人神情嚴肅，不知道在討論些什么，直到折雪英打斷，才知道有人進來了。

“爺爺，你看我帶誰來了？”

果然，那坐在正坐位置上的，赫然是那日遇到的老翁折御卿，如今是府州刺史。讓林羽驚訝的是，還有另外一人他也認識，正是坐在側座的那個中年人買下了他的兩幅字。

“老先生，我們又見面了?！绷钟鸸硇卸Y，以示尊敬。

“原來小友就是雪英所說的林羽，我那日還不信，如今看來，真是一表人才，不是你，倒還說不通了。”顯然是看到了林羽今時不同往日。

“折叔叔。看來你認識這位小兄弟，幫小侄也引薦一下吧?！敝心觑@然也看到了林羽，走過來湊熱鬧。

“惟昌啊，這你得問雪英了，我也只是和林羽有過一面之緣，知道他書法甚好，如此而已。”

“如此說來，折叔叔倒是和我掌握的差不多。我從小兄弟手里也買到一首詞，今日還想拿來同您品鑒一番。”

他們這邊聊著，倒是讓其他的人好生尷尬。另一個老翁也走近前來，問著楊惟昌：“惟昌，為何你們都認識這年輕人，他有什么來歷？”

折御卿開腔：“林羽，我給你引見，這位是麟州刺史，楊宏信將軍?！?/p>

“久聞楊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绷钟鹨惑@，沒想到這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楊家將。這樣說來，那中年就是那個打的西夏節節敗退的那個楊惟昌了。

“哈哈，小兄弟客氣了?！睏詈晷判χ鴳馈?/p>

眾人坐下來，聽折雪英三人把故事串聯起來，把林羽的來歷說道清楚。說道林羽不僅有一手好書法，還會寫詞的時候，大家都驚異地看著林羽，顯然是覺得他們說的這些，和林羽的年齡不搭調。

“聽你們說的這么厲害，不如讓小兄弟現場做一首詞如何？”楊宏信提議道。

眾人齊聲附和，都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看林羽怎么說了。

“也好，今日是折大人的壽辰，林某沒帶壽禮來，就寫詞一首，聊表敬意。借貴府執筆一用，獻丑了?！?/p>

長長的紙軸鋪平在長桌上，折雪英幫他研磨，林羽執起狼毫筆，醞釀了一番思緒。邊塞征戰，多少兒郎折戩沉沙，令人唏噓。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

一首漁家傲秋思，點盡邊關將士保家衛國，少年從軍，回家白頭。父母家人，日夜思念，喝著渾濁的酒水，滿腹的悲傷留在心間。

“塞下風景……秋來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好詞啊，好詞?！睏詈晷藕驼塾滹@然都有些動情，眼眶里似有淚光閃爍。

他們領兵打仗，經歷過多少生死磨難，自然知道這詩里有著道不盡的滄桑，說不完的惆悵。一遍又一遍地讀著，二人仿佛回憶起了什么。大廳內的氣氛，一時間氤氳著悲傷。

正在眾人沉思間，楊光世進了門，有些不解地看著在場的眾人，不知他們在做什么。

楊光世顧不得了，剛剛他和折繼世長談一番，對方話里話外就一個意思，折雪英喜歡林羽，讓他放棄。他當然不服，就要找林羽解決。

“林兄，我們比試一番?！币膊活櫛娙巳绾蜗耄瑮罟馐烂摽诙?。

被打斷的眾人從沉思中恢復過來，不解地看著他。

“光世，不可胡鬧，你為何要與林羽比試？”楊惟昌喝問道。

“族叔，我喜歡雪英，可是雪英卻喜歡林羽。我要和他一決高下?！睏罟馐乐眮碇比ィf出了心中所想。

“好啊，楊兄要與我比試什么？”林羽覺得楊光世真性情，也不介意他敵意滿滿，詢問道。

“看你一副讀書人模樣，若是比武，人家會笑話我贏得不光彩。我自幼讀書，自問還有些學識，就與你文斗可好？”

楊光世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拿驚詫的目光看著他，異口同聲地說：“你說你要和他文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