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鳳求凰》詞曲的來歷,還要追溯到四年前。
長安朱雀大街盡頭,安化門旁,大唐官府的謝英娥正要送別外出云游的李淳風。他與袁天罡齊名,是唐朝著名的易學大師。
李淳風身著白衣儒袍,頭戴幞巾,與謝英娥很是投緣。這些年經常在外游歷,難得回一次長安,近日見到大唐官府在程咬金的帶領下頗有建樹,唐皇也御筆親書“天下兵法了于胸,十方無敵勇者狂。”以示褒獎。
謝英娥是程咬金少有的親傳女弟子之一,她性格豪邁,頗有俠客風范。
李淳風看著謝英娥不禁想起一件事來,眼看此時天色尚早,便和謝英娥閑聊:“這些年我四處游歷,偶然間得到兩樣寶貝,我曾卜算過,今日安華門下它們都將尋得主人,物盡其用。”
“李伯伯,是什么樣的寶貝呀?”當時謝英娥已經十五歲了,還是一股孩子氣。
“有一樣你肯定喜歡,另一樣你肯定不喜歡。”
“伯伯是笑話英娥只愛舞刀弄槍,不愛詩書女紅么?”
李淳風撫須而笑:“人各有所長,習武小可強身健體,大可保家衛國。你又是程知節少有的親傳弟子,將來必定大有所為啊!”
李淳風轉身從馬車上取下一對寶劍:“這第一件寶物就是這對雙劍,赤陽之鐵成陽,玄冰之玉成陰,兩儀相生,稱為陰陽寶劍。”
謝英娥激動地抽出雙劍一看:一柄赤紅如火,一柄幽藍生寒,兩相輝映,氣韻非凡。果然是世間難得的神兵利器!
謝英娥心癢難搔,恨不得立刻回到演武場好好試一番這對陰陽寶劍。突然一陣馬蹄聲,只見塵土飛揚,一個漢子大聲呼喝:“前面的人給我讓開咯,別擋爺爺的道!”,聲到馬到,一騎白馬擦身而過,嗆了謝李二人一身塵土。馬上騎士是一個精壯漢子,威風凜凜。
“哎呀!”沒過多遠,就在錦繡飾品店前,一個小女孩被撞翻在地。那馬也受了驚嚇,四處亂蹦。幸好那漢子騎術了得,硬生生用蠻力將馬拉住,要不然這一失控不知又要撞翻多少行人。
“吁……你這小娃兒沒長眼睛么,驚了爺爺的寶馬!”馬上一個漢子一臉醉意,揚鞭就打。地上被撞倒的女孩兒正是剛年滿十二歲的朱紅袖,胳膊擦破了,正留著血。腳旁散落了一地珍珠,看來是摔壞了好幾串珍珠鏈子。
過路的人們看那舉起的鞭子打將下來,只怕這小女孩少不得皮開肉綻,都閉了眼睛不敢再看。
“啪!”一個瘦弱的少年用后背擋住了皮鞭,錦繡飾品店的趙姨娘也沖了出來,扶起朱紅袖,拿了方巾給她包了傷口。
“哪里的強人,這里是大唐天子腳下,你撞了孩子,怎么還動手打人。”趙姨娘看著染紅的方巾,心疼不已。
“趙姨娘,你知道他是誰么!這小丫頭頂多挨幾下打,回去養些日子,也就好了。你要是得罪了他,這長安城你們就待不下去了。”路人有認識這漢子的,小聲提醒趙姨娘。
“哼哼,爺爺便是蘭虎,明明是這丫頭驚了我的馬,難道不該打么?”剛才一驚,醉意已消了幾分,聽到路人怕他,不免洋洋得意。
趙姨娘一聽便知道了,這蘭虎乃是太府寺卿蕭璟的女婿,天生神力武藝高強,這等權貴她又怎么惹得起!頓時不敢吱聲了。
突然有一女子嚷道:“呀,誰掉了一錠金子?”
大家都往地上看,蘭虎也不由得往地上一瞧,卻不料一個白影閃過。“哎呦!”,一瞬間腰上已經挨了好幾拳,一個坐立不穩翻下馬來。
蘭虎氣急,他可從來沒吃過這么大的虧,正要跳將起來,只覺腰腹發麻,又跌倒在地,便再也動彈不得。便想破口大罵,卻疼得連開口的力氣也沒了。
那白影正是謝英娥:“剛才我用拳頭使了一招橫掃千軍,你沒昏死過去,確實皮糙肉厚,這枚小還丹你趕緊吃下,不然落下后患可別賴我哦。”說完便仍下一粒紫色藥丸,身形一動,到了朱紅袖身旁,拿出金瘡藥重新給她止血包扎。
那藥丸在地上滾了一圈,恰恰停在蘭虎嘴邊,卻哪里還是紫色?地上的泥土都一股腦兒粘了上去。蘭虎心中咒罵,定是程咬金的手下,他日必要你十倍償還!話雖如此,大唐官府的厲害他還是很清楚的,咬了咬牙,將這泥丸吹了吹,一口氣吞了下去。
“謝謝哥哥姐姐,謝謝趙姨娘。”朱紅袖驚魂未定,躺在趙姨娘懷里,兩眼噙滿了淚水。那個挨打的瘦弱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英娥問他要不要涂藥裹傷,他也不好意思,便接了金瘡藥站在一旁。
“紅袖啊,你也傷得不輕。這地上的珍珠我給你撿起來,我看大部分還能用,等會再重新給你做成珍珠鏈。少了的爛了的我給你補上。做好之后我送你回留香閣,陳媽媽她們應該也不會為難你,你就放寬心吧。”原來朱紅袖今天出門是幫留香閣的姐姐們取幾串訂好的珍珠手鏈,剛巧取了珍珠鏈一出門就被蘭虎給撞了。
“蘭虎老弟,蕭大人與我熟識。李淳風匆匆而來,匆匆而別,還請代我向蕭大人問好。”李淳風伸手一扶,蘭虎勉強站了起來。李淳風的大名他自然是聽過的,這回丟人是丟到家了,忙含羞稱是。
“觀閣下面相,三日之內,天子將逐你出長安,你好自為之吧。”李淳風看出蘭虎心中已生報復之意,便出言警示。
“這些銀子是賠償你的,我跟你道歉啦。”本來對付大唐官府的一個小丫頭,他心里還不服。現在名聞天下的李淳風明顯跟她是一伙的!他也只得認栽啊。
趙姨娘代朱紅袖接了銀子,朱紅袖四下一看,剛才替她挨了一鞭的小哥哥不見了,失落地說道:“剛才那位小哥哥替我挨了一鞭,現在不知去哪了,也不知傷得重不重,不如將銀子分與他,也好謝謝他相救之恩。”
“妹子,那就不謝我啦。”謝英娥嘻嘻一笑。
朱紅袖滿面通紅:“當然也要謝謝姐姐。”
“呵呵,丫頭,她姓謝,你倒是可以叫他謝姐姐。”李淳風不覺一樂,又看了看朱紅袖的面相,掐指一算,喜道:“看來今天卦象當應在這兒了。我們不妨打擾下店家,到里面一敘如何?”
地上散落的珍珠也拾得差不多了,小姑娘遭此橫禍,路人也忿忿不平,自然是沒人會渾水摸魚,偷她的珠子。趙姨娘包好珍珠,扶著朱紅袖將李淳風和謝英娥讓入店內。
李淳風邊走邊對謝英娥說:“剛才那位小兄弟,俠肝義膽,靈臺方寸山為西牛賀州一處道家福地,我打算送他去方寸山學藝。”
謝英娥會意,笑道:“拿人的手短,剛收了李伯伯的厚禮,我這就去給你把那個少年找來!”
朱紅袖看見謝英娥轉身走了,望著她英姿颯爽的背影,羨慕地問:“常聽姐姐們談及李大人,說大人通天文,曉陰陽,今日幸虧有大人和謝姐姐相救。奴家出生貧苦,自幼便在青樓,不知未來命運幾何?”
“看姑娘面相本當高貴不凡,今生如此際遇讓人費解。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也。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朱紅袖聽不明白,李淳風又道:“姑娘這一生的命運都與姻緣有關。禍福相互衍變轉化,善惡也是如此,可是世人總不明白這些道理。這些年我四處游歷,偶然間得到一本《鳳求凰》古譜,你的福緣已至,今日我將此譜送于你,等你詞曲熟練之后,姻緣自會從天而降。”
朱紅袖接過古譜,鼓起勇氣又問道:“那我還能見到剛才那位哥哥么?我姻緣中人又會是什么人呢?”
“天機不可泄露,再見之時必從天而降。那位小兄弟俠義助人,不求回報,我會送他去方寸山學藝。姑娘大可放心。”
“從天而降?剛才李大人說我的姻緣也是從天而降,莫非就是剛才那位哥哥?”朱紅袖還想再問。李淳風擺擺手已經乘車而去了。
當年陳媽媽收養了朱紅袖和柳如鶯,待她們漸漸長大之后,看朱紅袖的身段和樣貌覺得此女善舞,而柳如鶯的聲音甜美應該是個唱歌的好苗子,于是給他們起名朱紅袖、柳如鶯。
自從朱紅袖傷了手臂,留下了淡淡的傷痕,又抱了一本絕世古譜回來,便悉心學習演唱技藝,一心要學好《鳳求凰》,而柳如鶯為了配合朱紅袖便鉆研古琴技法。陳媽媽見她們用心如此,也沒強加管束,不成想,元宵宴會上兩人同臺表演,竟然一曲成名,留香閣也至此成為長安數一數二的青樓,真是禍福難料。
而謝英娥路見不平勇懲蘭虎的故事,很快便傳得人盡皆知,大家都稱她為謝女俠。此事也很快傳入大唐天子耳中,不日便傳下旨意:大唐官府弟子謝英娥勇懲惡徒,維護長安百姓安危,特賜大唐官府巡街維護治安之權。惡徒蘭虎醉酒縱馬傷人,責令逐出長安,不得擅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