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寬廣的院子里,擺放著十株牡丹,它們分別植于水缸般大小的容器中,正在夜色下靜靜綻放。
其中有一株并蒂牡丹,一花枝上開出兩朵牡丹。
這可是非常難培育出來的。
這株并蒂牡丹也是靈植之一。
臺階上,屋檐下,一名頭戴黑色高帽、身穿紅官服的男子,正手持茶盞悠哉地欣賞院中牡丹,好不愜意!
畫面轉移,落在宅子的正門。
夜空下,巍峨、威嚴的大門兩邊掛著兩排燈籠,清晰的照耀著門庭。
大門正上方的牌匾上,“行省府署”四個大字清晰可見。
陳樂眨了眨,表情復雜,盯著眼前只有她能看到的畫面愣了一會兒,驚訝地對系統道:
[府衙?這是行省的官方機構吧,牡丹被當官的找到……不,是偷了!]
不待系統回應,她又疑惑道:
[那個紅衣服的男人,那是官服吧,好像身份特殊。]
她對羋國的官僚制度和裝束一概不知,因為原身不知道,她只能根據前世的見識做猜測。
系統理解陳樂的茫然,大方解惑道:
[行省府衙是南中行省最高的政事機構……]
陳樂眼前的頁面上出現了一段信息。
[行省最高長官為‘參知政事’和‘平章政事’,分別設置左、右二名,四人共同執掌南中行省政務。四人分別是……]
陳樂眨了眨眼,微微點頭,對羋國的官僚制度作出點評:
[原來如此,咱羋國的官僚制度還挺明智的,地方行省山高皇帝遠的,最高長官有四人,彼此制衡,預防獨裁。]
[那剛才那個紅衣人是四大佬中的哪位?]
[陶老爺明天要去拜訪的盧大人,就是四大佬之一的盧靖平?]
陳樂從剛才系統提供的信息中知道了執掌南中行省的四個大官的名字。
系統道:
[去府衙看看不就知道了?放心,現在使用武力的是我,不會有人發現得了你。]
陳樂沒有猶豫,身子“嗖”地劃過夜空,向城中飛去。
沒一會兒,陳樂就見到剛才系統播放的畫面中的地方。
她落在擺放著十株牡丹的院子的屋頂上。
靠近放置牡丹的院子時,還在空中的陳樂就知道這批牡丹中存在靈植。
此刻,看著面板上閃現的兩道白光,她非常驚訝,陶老爺培養的牡丹,十株里頭居然出現兩株靈植。
陳樂悄無聲息地站在屋頂一角,似乎和黑夜融為一體。
她低頭望。
院中牡丹綻放光彩,在燈火之下,在原本的粉紅之上出現別樣的色彩。
陶老爺十年來精心種養牡丹,已培育出多個品種,而這批牡丹,是陶老爺多倍呵護,小心種養,已隱約呈現不一樣的色澤。
那兩株蘊含靈氣的牡丹,在陳樂的面板上,花朵中泛著銀粉的光點,美麗至極。
院中除了那名紅衣人,還有一名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紅衣男子潔面無須,臉龐線條柔和,有點俊,高帽兩旁的紅線穗襯出他溫文爾雅的氣質,三十五歲左右的模樣。
八字胡男人身著灰色綢緞私服,昂首挺胸,負手欣賞院中牡丹,顯然是有身份的人。
“想必今夜陶睢就知道花不見的事,以他之聰慧,定會派人盯著城門口……”
說話的八字胡男人轉頭看著紅衣人,含笑道:“我好奇,常大人如何將這么大件的物品運出城門。”
常惠抬手捋著臉頰旁的紅線穗,轉頭看著旁人,眉眼似笑非笑,姿態高雅,嗓音清冷:“孟參政多慮了,本官離城,想要帶走什么,何需遮掩?”
孟參政微微一怔,隨即揚起笑容:“哈哈,確是某多慮了。”
他望向美麗的花兒:“人們都知道陶家丟失了牡丹,至今未尋回,牡丹都長一個樣,即使陶睢現在看到這些花,他又怎么能證明是他的呢?”
屋頂的陳樂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暗嘆當官的不做人。
原來這幫官老爺都知道陶老爺演的一出“牡丹失竊”的戲,他們干脆將計就計,把陶老爺藏起來的牡丹偷了。
這么一來,陶老爺再喊牡丹失竊,又有誰信?
陶老爺絕對想不到自己的牡丹是被這幫大官偷走的。
陳樂無聲嘆氣,微微搖頭。
陶老爺本想算計他人的“想不到”,沒想到,最后是他自個“想不到”。
陶老爺這算是給自己挖坑了。
陶老爺已派人盯著城門,宮里人把牡丹運出城時他就會知道是誰偷的他的花,但他又能怎么樣?
他敢跟宮里人明著干?
陶家一介百姓能怎么樣?
到時候陶老爺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精心種養了十年的花離開杜城,徒增傷感。
常惠向前走了一步,望著眼前美麗的花兒,語氣柔和了些:“本官這般不雅行為也是為了他好,藏花糊弄君命,他這抗旨行為遲早會暴露,簡直在自殺。
“待我順利回宮復命,會表明是南中行省奉上的牡丹,屆時,南中行省府衙會獲得該獲得的賞賜,包括陶家。
“只要本官任務完成,不會計較陶家這點小事。”
孟參政點頭附和:“我也是勸過陶睢,自己親手栽種的花能給家族帶來天大的好處,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花,沒了這批,他可以再種養一批,他老當益壯,再活十年沒問題。何樂而不為?”
孟參政搖搖頭:“沒想到他如此固執,還如此大膽的抗旨……”
常惠倒是理解,提到陶老爺時語氣緩和了許多:“陶睢愛花如此,可稱得上一聲‘花師’,但有時候,懷璧其罪,他是商人,該明白這個道理,不該如此執著。”
孟參政點點頭:“待過一段時間,他會想通的。”
陳樂望著院中的倆人,冷靜下來考慮考慮,倆官說的也沒錯。
懷璧其罪,陶家是守不住這“花崗石”的,強行守著,只會自我毀滅。
但是,她可不能就這么眼睜睜看著牡丹被宮里人帶走。
弄清楚事情真相后,陳樂便離開了府衙。
回到客棧,躺在床上,陳樂翻來覆去地,就是睡不著。
[靈農大人,把花搶過來不算,偷過來算嗎?]陳樂帶著僥幸的心理問系統。
她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替換那兩株靈植,反正花都長得差不多,陶老爺或許能認出自己的話,他人可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