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小娃娃，你到底想清楚了沒有？怎么，老頭子我的拳還入不了你的眼？”
秦老似笑非笑地看著易溪，等著他的答復。
易溪搖搖頭，苦笑著。
“秦老說笑了，我哪里是看不上眼，只是秦老這突然間如此照拂小子，反倒是讓小子有些受寵若驚罷了。”
秦老暗自點點頭，這倒是個還算坦蕩的小伙子。
“你也不必猶猶豫豫的，老頭子我那一代人講究快意恩仇，看你順眼了傳你一手絕技也無可厚非。反之，看你不順眼，你就是天王老子，老頭子也不會給你一點好臉色看。”
秦老說得灑脫，易溪倒是更加不知如何自處。最難欠的是人情債，特別是自己如今還是個植物人的狀態，難道真的就這么白拿了人家的好處，卻沒有任何報答？人家不求回報是高風亮節，可自己不去回報卻是有些忘恩負義了。
“秦老家中可還有什么人？”
易溪猶豫了一下，心中暗自做出決定。
秦老疑惑地看著易溪，有些不悅。
“怎么？老頭子要是家世不行，這拳你便不學了？”
“秦老誤會了，雖然秦老不要小子的報答，小子卻不能白白領了您的恩惠。日后若是有機會，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小子必當傾盡全力。”
秦老點點頭，看著易溪，心中更加喜愛，可是眼中卻不知為何流露出一絲遺憾來。
“可惜了…”
易溪沒有聽清。
“秦老說什么？”
秦老搖了搖頭。
“沒什么，也罷，既然小娃娃你有這份心，老頭子便領了你的情。老頭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孫女扁綰綰，以后若是你有緣見到她，就替我照拂一二吧。不過，看你的樣子，這機會怕是很難。”
“！”
秦老的話讓易溪一陣心驚。易溪甚至都沒空去深究為什么秦老的孫女不姓秦卻會姓扁。
“秦老，您說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秦老無奈地指了指易溪。
“小娃娃你也別和我裝糊涂了，雖然老頭子不知道你在現實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老頭子學了一輩子的醫術，說了一輩子的就是望聞問切四個字。看你的氣色，怕是遭了變故，想要在現實里醒過來怕是不容易吧？”
易溪著急道。
“秦老可有辦法幫幫小子？”
秦老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若是老頭子還清醒著，或許還可以試上一試，可如今老頭子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又能拿什么去救你？”
易溪自嘲地笑笑，自己確實是病急亂投醫了，竟然會在夢里向一個相識不久的人求助。
“是小子唐突了，不過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今天小子能碰到秦老不就是個好的開始？所以我也堅信，一定有一天，我能醒過來。到時候，必定不忘秦老今日大恩。”
秦老欣慰地看著易溪，走到一旁的空地上。
“好了，時間不多了，我們開始吧。能學多少全靠你自己的悟性了。”
易溪安靜下來，連帶著直播間也消停了許多，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中的秦老。本來易溪是想關閉直播以防秦氏內家拳外泄的，卻因為系統的保證而放棄了這個決定。
“夢境和現實是有間隙的，宿主不用擔心秦家拳有泄漏的可能，觀眾們只會覺得很厲害，卻不會記住招式與口訣。”
秦老挺身而立，一改先前的佝僂，如同一張被拉滿的強弓，仿佛下一秒就可以置人于死地。不同于醉酒時的隨意，若是先前易溪還對秦老能一拳打死巨蟒的話有所懷疑的話，如今已深信不疑。
“內家蔑生，外家不養生。如今的內家拳，多以太極，八卦，形意存于世。我秦氏內家拳雖然聲名不顯，卻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先祖遭難，后人為求自保，故才有今日之術。小娃娃你要記住，學了秦氏的拳，可以打秦氏的人，卻不可對扁姓出手，知道了嗎？”
易溪有些疑惑。
“可是秦老，為什么您姓秦，您的孫女卻姓扁呢？”
秦老沒有回復，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如果你有緣見到綰綰，自會得知，老頭子就不在這里多嘴了。”
易溪點點頭，不再言語。秦老繼續開口。
“內家拳講究實精神，修身心，強自我，明世事。攻之則所當必靡，守之則無隙可乘。不呈血氣之勇，動靜合乎自然。練形合外，練氣實內。動靜互根，溫養合法。拳法剛柔并濟，強調養生之道，健身之道，平衡之道，防御之道，協調之道。有延壽六字訣，吹，呵，噓，吃，呼，嘻。”
“吹腎氣，沒夜半后生氣時，或五更而眠，呵出腹中濁氣，或一到九，或取五為止……”
“呵心氣，可去心胸間風邪諸疾。關氣為之，閉目良久，三咽，三叩齒乃止……”
“噓肝氣，除肚內積郁風邪毒氣……”
“吃肺氣，消胸臆間風毒閉氣……”
“吸脾氣，去脾臟風邪以增食欲……”
“嘻三焦，兩手扣地雙腳開，舉身腰脊三五度……”
“肝若噓時目爭精，肺知曬氣雙手舉。心呵頂上連儀手，腎吹抑取膝頭平。脾病呵時須攝口，三焦各熱臥嘻嘻。”
秦老從起初的緩慢動作，漸漸加快，再到后來殘影陣陣，易溪皺著眉頭，連頭上的冷汗都沒工夫去擦。別說是直播間的觀眾了，就是在現場的自己都跟不上秦老的速度。
一頓拳落，秦老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白氣如同一支箭般射了老遠。火光映襯著秦老的臉，有種說不出的震撼。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終于在這片夢中的熱帶雨林展露了它的冰山一角。
“可惜啊，若是早些遇到你，老頭子還想好好地教你醫術。可偏偏時間到了…哈哈哈，也罷，臨走前還能遇到你這么個有趣的小娃娃，上天也已算待我不薄了。”
“辛勞采得山中藥。”
“克奮醫活世上人。”
“誰曰華佗無再世。”
“我云扁鵲又重生。”
“哈哈哈，小娃娃，再見了~”
秦老大笑著，負手而立。在火光中身子漸漸化為光影，消散不見。
易溪目瞪口呆，連忙沖過去，想要伸手抓住秦老，卻只換來兩手空空。
篝火仍旺，酒葫蘆還掉在一旁，只是易溪的身旁卻再也沒有秦老的影子。易溪失落地拿起酒葫蘆，心里莫名地一陣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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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山中，一間樸素的房間。
“爺爺！”
白衣女子趴倒在床鋪邊，不住地哭泣。
“綰綰，別傷心了，你爺爺是笑著去的。”
一旁傭人模樣的婦人輕輕拍打著白衣女子，低聲勸慰著她。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沒用，沒能醫好爺爺，所以爺爺才會去世的。”
扁綰綰抬起頭，滿是淚水的眼里看著手中自己找來以毒攻毒的草藥，在婦人驚訝的目光里，塞到嘴里。雪白的脖頸輕輕一咽，便將毒草吞了下去。
婦人拍著綰綰的背，急得半死。
“綰綰，你干什么！快吐出來，吐出來！”
綰綰眼神漸漸迷離，噙著嘴角，終于昏倒在地。
“爺爺，綰綰來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