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山城西市，某個行人較少的胡同里。

一個少年滿臉笑意的牽著一個目光慌亂的少女，而他們對面則是一個吹胡瞪眼的算命先生。

少女容貌秀麗，俏臉微圓，一雙大大的眼睛里，滿是天真與無辜。少年也是個英俊的長相，看著年歲不大，可身材卻十分挺拔，尚且稚嫩的臉上，卻有著一雙與年齡不符的世故眼目。

凌云子知道，自己想收這女娃為徒，是饒不開眼前這小子了，鐵著臉道：“小子說吧，你要如何才肯將這女娃給老夫做徒弟。”

方遠心里很鄙視他：果然是個沒腦子的，談判之時先把自己的訴求講出來，這不是明擺著讓人宰你嗎？

當然，他知道這個老頭不是個好惹的人物，將這份鄙視放在了心里。他一本正經的說道：“老先生此言差矣，您要收的是杏兒，愿與不愿自然是由她自己決定，與在下何干？”

“愿與不愿由她自己決定，這話可是你說的？”凌云子饒有深意的問道。

方遠雖然不知道他有何手段，但這老頭可是個修真者，鬼知道他會不會下個降頭，施個迷魂術之類的，立馬改口道：“話雖如此，可杏兒是我的侍女，除非老先生您打算強拐，不然成不成還是由我說的算。”

他倒是不想想，如果凌云子會迷魂術的話，哪還用的著在這跟他廢話？

在這個世界，侍女基本就是他人的私有財產，凌云子自然也知道這點。雖然這小子的態度令他很惱火，但這小子的話卻沒說錯。但最讓他惡心的是，這小子想要便宜又不開口，挖好了坑等著他自己跳！

他手上捏起幾個法決，帶著一道白光往眼睛上抹去。這是他們宗門的望氣之法，施展此法后，能看到他人之氣運。所謂“氣運定命”，便是根據他人之氣運，推斷他人之命。

他打算看看眼前這小子的氣運如何，再考慮給他什么好處。不然他若是貿然行事，影響了這小子的命運，于道不合。所謂“應天得真”，只有順應天命，才能修得真我。

然而，就是這一看，他的世界觀便有些凌亂了。

“你……你……”凌云子滿臉驚駭之色，指著方遠說不出話來。

方遠只覺得莫名奇妙，他看的是，這老頭揉了揉眼睛，然后就跟見了鬼似的指著自己。他看著老頭驚駭的樣子，忽的心里一動：這老頭莫不是看出了什么？

很有可能啊！修真里不是有“奪舍”一說嗎？說不定這老頭就看出自己是個“奪舍者”了。想到這，他瞬間緊張起來。

“這老頭多半是瘋了，杏兒，我們走吧。”他拉起杏兒便要走。

“等等！”凌云子一把抓住了他，但隨即又跟碰到什么劇毒之物似的，立馬撒開了手。

方遠本就很是心虛，被他這一驚一乍的模樣搞的心煩不已，也懶得管他是不是什么高人了，有些惱火道：“你特么到底想干嘛？”

凌云子也不在意他的出言不遜了，有些緊張的問道：“為何你沒有氣運之氣？”

聽到他說的不是“奪舍”的事，方遠略微放松了一些：“什么氣運之氣？”

“氣運由天定，氣運定命運。人皆有命，自然就有其氣運，我宗門秘法望氣之術，乃望人氣運之法。可老夫以秘法觀你，卻不見你之氣運。”凌云子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甚至都想過，是不是自己的秘法出了問題，可他看杏兒的氣運卻又是正常的，紫氣彌漫，暗帶金光，貴不可言，不愧為木靈之體。

氣運這個詞，方遠倒是也聽過，不過他所了解的氣運，就跟命運、時間之類的一樣，屬于有名無實，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可聽這老頭的話，貌似他能看見這東西？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要不你再看看？”

凌云子再次捏起手決，重施秘法，望向方遠，可依舊是空白一片，他搖了搖頭：“還是沒有。”

“這氣運之氣，你確定每個人都有嗎？靈根不也有人沒有嗎？”方遠知道自己是個“外來戶”，很不希望自己與別人有什么不同，生怕哪天就被當成“異類”給燒死了。

“靈根乃先天之氣，是有形之物，有無只在一念間。”凌云子解釋道，“可氣運，捉摸不透，自成法則，不受外物影響。人只要活著，便有氣運所托，或強或弱，但絕無可能沒有！”

活著便有氣運？方遠暗自苦笑，他都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活著，按這老頭的說法，那自己應該是屬于“死人”的行列。

“世事無常，說不定我就是個特例呢。”方遠不想再聊這個話題，聊下去要是扯到“奪舍”什么的，那他不就暴露了？他轉移話題道：“你還要不要收徒了？”

凌云子比他更不想聊這個話題。他修行講究的是順應天命，像方遠這種連代表命運的氣運都沒有的人，顯然是個異類，他巴不得離的遠一些。只是……木靈之體，千年難遇啊！

“要！”他艱難的點了點頭。

方遠也懶得再刷什么手段，直言不諱道：“那你能給我什么好處？”

“一瓶淬體丹。”這是凌云子思索良久之后，才想到的東西。這東西雖然珍貴，但實際價值卻并不高，只是對淬體境的武修有作用罷了。

他看方遠氣血旺盛，估計是離淬體九重不遠了。而淬體九重之后，這淬體丹也就無用了。所以說，這“珍貴”的淬體丹，對方遠而言，其實就是個雞肋。

方遠哪知道這老頭再跟他刷花招，他一聽到“丹”這個字眼，就有些激動了。而“淬體丹”三個字，更是讓他想大聲笑出來。

在前身的記憶中，關于靈藥丹藥之類的信息并不多，可“淬體丹”卻赫然在列。

淬體丹，淬體境武者的至寶，號稱一丹一境。就是說，一顆淬體丹，就能讓淬體境武者突破一個境界！當然，這只是傳說，但真實情況也相差不遠。在前身的記憶中，是有過實例的。

例子的主人公就是方超。幾年前，方林立不知從哪得到一顆淬體丹，沒有給卡在淬體境五六重之間前身，而是給了剛突破至淬體境六重沒多久的方超。之后，服下丹藥的方超，再次突破。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讓前身失望至極，開始仇視自己的弟弟，厭惡自己的父親。因為在他看來，自己并不差方超多少，是方林立的這顆丹藥，才導致了他與方超的差距。

這種事，很難分清誰對誰錯。

但方超從淬體六重，服用了一顆淬體丹后，突破至了淬體七重，這是一丹一境的實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