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遠洗簌完后,出了店鋪,準備去外面吃早點。
盛武堂的位置在西市街尾,本是比較冷清的一段,可此刻店門外不遠處,卻有許些人圍成一團在議論著什么。
沒等他細思,那些人中便有一個主動開口了。
“小哥兒,這里可是盛武堂?”
方遠點了點頭:“這里正是盛武堂,不知幾位有何貴干?”
那人沒答他的話,而是轉(zhuǎn)身驚呼起來:“他也說這里就是盛武堂,看來是真有盛武堂!”
從他的一個“也”字,方遠知道,在自己之前出門的順子,應(yīng)該也被詢問過了。他還說“是真有”,似乎盛武堂的存在讓他難以置信一般。
又有人問道:“小公子,你是這盛武堂的人嗎?”
方遠瞥見他們當中有人拿著一張紙,而那紙上赫然畫著幾幅畫,正是出自他手的“漫畫”。
看來公孫離與小六子那邊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他心下了然,點頭應(yīng)道:“我是。”
“公子,這盛武堂真是出售靈藥湯的地方嗎?”
這些可都是未來的客戶,必須得耐心對待。方遠再次點頭:“是的。”
“你們聽見了嗎?他說是的,他也說是的!”
這人跟中獎了一般興奮不已。
那手上拿著“傳單”的人走到了方遠面前:“這上面說的是真的嗎?只要一百文就能喝到靈藥湯?”
方遠再再次點頭:“是真的。”
他話音剛落,那幾人便都激動起來。
“他說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一百文的靈藥湯,真的有一百文的靈藥湯!”
“想變強到盛武堂!我能變強了!”
“……”
幾人都跟瘋了似的大呼小叫起來,反倒是沒人理會方遠了。
方遠自然不會在意,其實他并不比這幾人平靜多少。他們此刻越激動,就意味著盛武堂日后越火爆!
他踏著輕快的腳步,找地方吃早點去了。
……
早上是西市一天當中最熱鬧的時段,尤其是正街處,那涌動的人頭,充分詮釋了什么叫做“人山人海”。
方遠站在拐角處,望著那擁擠的人群,沒了再往前走的勇氣。
他正欲轉(zhuǎn)身回走,卻聽到一段熟悉的句子。
“想變強到盛武堂,那里是個好地方,八百株靈藥……”
聲音有些稚嫩,一聽便知是出自孩童之口。
小六子的動作倒是不慢。方遠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起來。
沒一會他便看到了一道瘦小的身影,那單薄的身子,讓他都懷疑這孩子滿沒滿十歲。
只見那孩子左手抱著一沓“傳單”,不時用右手抽出一張發(fā)給路人,口中還唱著他編的“童謠”。
傳單有人會接,也有人不會接,甚至還有人接過后,轉(zhuǎn)手便又扔了。
那孩子穿梭在人群中,看到地上被扔掉的傳單,還會再撿起來。
如此認真負責的“員工”,方遠見著卻笑不出來。
那瘦小的身形在擁擠的人群里,宛如大海中的一片孤帆,隨波逐流,似隨時會被掀翻一般。
不是隨時,他已經(jīng)被“掀翻”了。孩子在撿地上的傳單時,不小心被人撞到了。
方遠心里一緊,跨步便想沖入人群中去。
他才跨出一步,那孩子卻已經(jīng)拾起傳單站了起來,還順手拍了拍那傳單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再度鉆進了人群里。
那自如的模樣,宛如得了水的魚兒一般,沒一會便不見了身影。
方遠沒了吃早點的心情,轉(zhuǎn)身回了店里。
……
盛武堂。
店門外那些人還沒走,而且好似又多了幾個,依舊在激動的議論著。
方遠看到了他們,心里卻沒了之前的興奮,他徑直進了店里。
店里。
順子還沒回來,只有王小虎在那搭著灶爐,他搭得很專心,甚至都沒看到身后的方遠。
“小虎。”方遠叫了他一聲。
王小虎轉(zhuǎn)過身來:“少爺,你回來了呀。”
方遠點了點頭,問道:“你知道小六子他們在哪個印刷坊嗎?”
“知道。”王小虎點頭道:“就在我們清平坊的印刷坊,是狐貍他二叔辦的。”
他倒是什么都不忌諱,什么都敢說。
“你去……”方遠本想要他去把小六子叫過來,但這一刻腦中卻閃過很多念頭。
叫小六子回來干嘛?傳單不發(fā)了?不讓孩子發(fā)了?不在人多的地方發(fā)了?
小六子又沒做錯,他只是按著自己的吩咐辦事。
那是自己錯了?發(fā)十張就有一文錢,一天下來賺個上百文都不是問題。別說是那些孩子,一般的成年人一天也賺不到這么多。
要是自己說不讓那些孩子發(fā)了,恐怕那些孩子就第一個不樂意。
至于說去人多的地方,發(fā)傳單不往人多的地方跑,難不成還去人少的地方?
王小虎見他話只說到一半,只得自己開口問道:“少爺,你要我去干嘛呀?”
“你去把小六子叫過來。”方遠還是決定叫小六子過來一趟。
“哦,那我去了。”王小虎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便走了。
當初方遠要順子招做人機靈、做事踏實的伙計,這愣子倒是也占了一條。
他收拾起心情,上樓回房間去了。
……
清平坊又被成為“清貧坊”,從名字就能知道了,這種“窮坊”自然也是在相江城XC區(qū)域,離西市并沒有多遠。
方遠在房間看了一會書,沒多久便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待腳步聲近了后,他直接喊道:“進來吧,門沒關(guān)。”
來人正是小六子。
“少爺,您叫小的來有何事?”
只見他面色通紅,滿頭大汗的,說話還喘著粗氣,顯然是快步趕來的。
“你先坐下歇歇吧。”方遠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小六子撓了撓頭:“不用了少爺,印刷坊那邊還忙著呢。您……”
兩天時間,以此世的工藝要印一萬張傳單,那只能是日夜趕工。而且還得發(fā)出去,他哪有心情坐下。
方遠也不勉強,直言道:“你安排那些孩子發(fā)布告時注意一些,西市這邊就不用來了,還有,被人扔掉的也不要撿了,照樣算他們發(fā)出去的。”
小六子不解道:“這是為何?西市這邊是相江城人最多的地方,而那被扔掉的……”
方遠打斷了他的話:“來西市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哪有心思看我們的布告?發(fā)了也白發(fā)。而那些被扔掉的布告,就算沒臟,那也是從地上撿的,怎么能再發(fā)給客人?”
“可是那一張布告就要好幾文錢,而……”
小六子正欲辯說,方遠再次打斷道:“本少爺不差那點錢,你照我的吩咐去辦就是。”
如此,小六子自然沒了話說,只得領(lǐng)命退下了。
真不差錢嗎?方遠只怨自己不是個合格的資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