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賠錢貨,短命的賤蹄子去哪了?一大清早就不見個鬼影子,又上哪賣騷去了!”
一個老婦人一身素色衣衫,一只做工粗糙的銀簪斜斜插在油膩發(fā)亮的發(fā)髻之中。
八字眉,三角眼,鷹鉤鼻,肥厚的大嘴滿口噴糞。
“娘,你別生氣,大妹興許是去打豬草了。”
年輕瘦婦人哆嗦著身子,惶恐又諂媚地在一旁勸說。
“哼,她最好是打了豬草回來,要不然,看我不削斷她的狗腿。”
“還愣在這里杵著,還不快去做早飯,你指望著這個賠錢貨一時能做出來。”
老婦人揉著肚子,惡狠狠地噴著唾沫星子。
瘦婦人陪著笑臉點頭:“娘說的是,您等著,兒媳這就去給娘做飯。”
“呸,孵不了公雞的老母雞,要你有什么用。”
老婦人啐了一口,扭著老腰在院子里轉(zhuǎn)悠。
瘦婦人麻木地進了廚房,對著廚房里正在忙活的瘦小丫頭就是一頓無聲的擰掐。
“死人了,死人了!有人跳河死了!”
村子東邊的河灘邊上有人大喊。
“娘,娘,娘……”
一大早出去串門的年輕胖婦人驚慌失措的跑了回來。
一頭扎在老婦人的懷里,直把老婦人推得趔趄了幾步,差點一屁股摔在地上。
“作死呢!大清早的鬼喊什么!”
“哎喲,老娘的肚子,別以為生了兩個帶把的老娘就不收拾你!”
老婦人罵歸罵,到底沒有舍得罵得太狠。
“娘,你沒事吧。是柳大妹那個賤蹄子跳河了,娘,你要怪就怪那個賤蹄子。”
“啥?!”
老婦人驚得站直了身子,也不捂著肚子了。
“何氏,你給老娘滾出來,你生的賠錢貨跳河了,要是折了老娘的十五兩銀子,老娘就把你這個臭娘們兒連同家里的賠錢貨一起給賣到窯子里去。”
“娘,娘,你別急,我這就去看看,大妹一向不敢違背你的意思,她不敢跳河,興許是二弟妹聽差了。”
“大嫂,你話可不能這么說,我這耳朵可從來沒有聽差過。你可不能污蔑人。”
院子里還在吵吵,廚房里一個瘦小的身影卻飛快跑出廚房,跑出柳家大門,朝著村東的河灘跑去。
“柳二妹,你這個小蹄子,不做早飯,你跑什么跑?!”
年輕胖婦人眼尖,立馬退出和瘦婦人的爭執(zhí)大喊起來。
“別吵了,還不去看看。”老婦人急著自己的銀子,邁著大蒲扇腳,腳下生風,走得飛快。
“娘,你慢點。”瘦婦人立馬上前扶住老婦人。
“大嫂,你可真夠狠心的,自己的親女兒死了,你不著急!”
路上,兩妯娌又吵了起來,老婦人也不阻止,只是一個勁地向前沖。
聽到孫女跳河,作為奶奶柳孫氏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銀子。
而作為母親,柳何氏第一想到的是討好婆婆,而不是去看看女兒有沒有事,她甚至沒有一點著急和眼淚。
柳大妹就是出生在這樣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家庭里。
……
河灘邊已經(jīng)圍了很多人。
一個身姿頎長,面龐冷峻的少年被圍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