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到了市中心的地盤,刑朝還是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葉清冉剛剛準備開口讓他停車,他先于她出聲:“具體位置?”
“在這里就好。”開玩笑,大家都知道段傾城住在哪兒,她要是讓他送回去,這一年的地下掩護就通通白搞了。
只是,刑朝也是一個固執(zhí)的人:“你不說我們倆就只好在這附近溜一整晚。”
在一間辦公室里坐了一年多,他的性格葉清冉多多少少的清楚一點,猶豫再三,給出了段家老宅的地理位置。
看著她進門,刑朝調轉車頭回家。
“媽,抱歉這么晚了還過來打擾你和爸。”跟在郁西暖的身后往屋子里走,葉清冉有些心虛。
“什么打不打擾,自己家,什么時候想回來就什么時候回來。”拉著葉清冉坐回沙發(fā)上,郁西暖從茶幾上拿起之前放下的那杯茶喝了一口,“怎么這個時候過來?長顧欺負你了?”
她老實交代:“晚上請同事們吃飯,玩晚了一些,他們硬是要送我回來,長顧的住處公司里的人大都知道,怕露陷,就說了家里的地址。”
郁西暖了然的點頭:“行,明天還要上班,洗洗去睡。”
葉清冉是真困,乖乖的起身上樓:“那我先上去,媽晚安。”
郁西暖點點頭,看著她的身子在樓道間消失,一腳踢在了段隨封身上:“這樣下去婚事還不知道拖到什么時候,你上點心,在公司里露點口風。”她還想早點抱孫子呢,可這兩個小祖宗,就是死活不急。搞什么地下戀情,這兩個人都開始工作了,女方也憑自己的能力爬到了經(jīng)理職位,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夫人開口,段隨封不得不從。
于是第二天中午,葉清冉被段隨封的助理喊去和董事長一起用餐。同桌的有段傾城和公司的幾個高層領導,一句話——都是些能壓死葉清冉那七品芝麻官的主。
葉清冉一頓飯吃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總覺得,周身滿是妖風陣陣。直覺告訴她,有大事要發(fā)生。
吃完飯,段隨封帶著段傾城親自把葉清冉送到了辦公室門口,然后慢悠悠的帶著自己兒子離開。
周邊目睹這一盛事的同事,紛紛低頭小聲討論起來。說她們新晉升的部門經(jīng)理面子真大,升職第一天,就有幸被董事長和總經(jīng)理召見。
第二天,段隨封頭疼的看著自己桌前的那一壺自家夫人親手熬制的骨頭湯。夫人懿旨:給兒媳婦送去補補身子。問題是再這么補下去,公司里是會流言四起的!
段傾城今天早上就去了A市出差,沒個一周左右根本回不來。他一個董事長,有事沒事召見一下一個完全不歸他管的部門經(jīng)理,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可是夫人有命,不得違抗。只得一個電話打過去,讓葉清冉自己上來拿。
葉清冉挑了飯點上樓,一路上十分順暢的沒遇到一個同事。拿到東西表示了自己的謝意之后,飛也似的逃下樓。
她有些欲哭無淚,這種日子,可不可以不要再有?昨天吃飯,今天送湯,所以她公公婆婆這是想玩哪一招?
好在第三天開始,這種狀況沒有持續(xù)。葉清冉松了一口氣,認認真真的投入工作。
段隨封也松了一口氣,那天回家和郁女士分析了一番利弊之后,郁女士終于不再折騰人。
段傾城返程的那一天,葉清冉被人堵在公司的大門口表白。
表白的架勢有點大,玫瑰花,親友團,圍觀群眾,堵得大門水泄不通。
“清冉,其實半年前我就對你有點動心。你灑脫,能力強,性格好,長得美,365度度度無可挑剔。”刑朝抱著一捧99朵鮮艷欲滴的玫瑰花站在玻璃門前,擋住葉清冉的去路,滿臉的深情,“經(jīng)過我大半年的觀察,你沒有男朋友。所以我想努力一次,給自己一個機會。”頓了頓,他才有些緊張的接下去,“我喜歡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葉清冉是DC公認的團花,集團里對她有心思的男士其實也不少。當下看著心里仰慕的人被人當眾表白,都有些蠢蠢欲動。可是顧著場所,到底是沒出來添亂,只安靜的站在外圍往里看。
葉清冉皺著眉頭,遲遲沒有開口。
混跡在人群里的江成,看著她臉上的猶豫,扒開人潮走到葉清冉的身前抓住她的手腕:“遲疑?所以是,你和他分手了?”可是明明,前不久才再論壇上面看到他們那么親密的合照。
原本他是過來DC找人,不想竟然看到這么一出。當時葉清冉拒絕他們學校的那些人,都是絲毫不拖泥帶水。可是今天這個男人表白,她竟然不是張口就拒絕。
如果是段傾城,他無話可說,他自覺比不上他的優(yōu)秀。可是眼前這個,長相一般,身高一般,職位還不如她葉清冉,憑什么能得到她的遲疑。久久不得的心境,惹出他一肚子嫉妒的火焰。
刑朝有些不悅的看著身前這個抓住葉清冉手腕的男人,剛準備扒開他的手。葉清冉就已經(jīng)甩開:“這好像與你無關?江成,你不覺得,你管得有點多?”
被她話里的冷然驚到,似乎是一瞬間清醒。他怎么忘了,她的性格。愣愣的收回手,退回到安全地帶:“對不起,是我逾越。”
刑朝卻誤以為葉清冉是因為他而動怒,連忙安撫:“清冉。”
這種辦公室內部的事情處理起來,還真是,礙手礙腳。葉清冉頭疼的按按額角:“抱歉,應該是要辜負你的美意。”
刑朝還準備再說些什么,人群里就傳來一陣騷動:“董事長,總經(jīng)理。”
葉清冉下意識的回頭去看,段傾城一身風塵仆仆的立在段隨封身邊,面無表情。將近一周不見,其實,真的很想念。看到他的臉,她嘴角不自覺的就漾開了一抹笑。轉瞬即逝,但還是被不少人捕捉到。
段傾城垂著眸子,并未注意。段隨封滿眼深意的瞟了幾眼幾位當事人,在他們主動讓出的一條路中前行:“都散了。”
董事長發(fā)話,誰也不敢再逗留,一哄而散。葉清冉想走,被刑朝擋住去路:“清冉。”
葉清冉抬頭看他:“沒有可能。”不說她有男朋友,就算沒有,刑朝也不是她的款。
刑朝微微往邊上移了移,葉清冉立馬頭也不回的離開。
因為江成的攪局,這場表白其實遺留了不少的后遺癥。集團內部員工背地里,慢慢的開始嚼舌根,說葉清冉私生活有點混亂。甚至有人說葉清冉被段隨封包養(yǎng),由頭是之前吃的那頓飯,以及被人偷窺到的幾次休息時間葉清冉單獨出入董事長辦公室。
顧忌著葉清冉可能是董事長的人,那些流言他們十分默契的不敢讓葉清冉聽到分毫。葉清冉和段隨封在他們的刻意留意之下,竟然真的是絲毫不知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反倒是段傾城,偶然間聽到了。
那晚回家,段傾城的面色有些沉。吃完飯也沒和葉清冉鬧騰,直接洗澡上床。察覺到他有心事,葉清冉那晚也極早的上床。趴在他身前問他:“你今天怎么了?”
段傾城半掩著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小冉。”
“恩?”
“嫁給我好不好?”抽出手來扣住她的下巴抬起,雙眼極其認真的和她對視。那些流言對她,終究不好。她明明是一個這么好的人,憑什么要被人說得那么不堪。那時候他想出來反駁,可是突然發(fā)現(xiàn),在公司里,他沒有這個立場。
葉清冉皺眉,頭一歪掙開他的手:“段先生,你是真的在求婚?”沒有鮮花沒有鉆戒沒有單膝下跪,就是躺在床上說這么幾個字?
單手摟在她的腰間,另一只手繞到床頭柜邊,拉開抽屜翻找。
葉清冉好奇的想要湊過去看,難道他買好鉆戒了?
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上移,壓住她的腦袋:“躺好。”
葉清冉乖乖的躺好,不再亂動。一雙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那個方向。
然后,他拿出了一個文件夾?葉清冉張大了眼睛再看,沒錯,就是文件夾!喵的,求婚求到一半找文件夾?要是這文件夾里面的內容是那些合同什么雜七雜八的東西,她保證他段傾城這輩子都別想娶到她!利落的坐起身不爽的搶過來翻開。
段傾城也跟著她坐起來,帶著她的手開始翻頁。
第一頁,空白。第二頁,空白。第三頁,還是空白。
葉清冉掙開他的手,沒耐性的隨手一翻。沒字,可是有圖。
是一頂用彩鉛繪制的鳳冠。
葉清冉睜大了一雙眼,滿是震驚:“這是,婚服?”語氣里有著遲疑和驚詫。
段傾城帶著她的手往前翻了幾頁:“恩,這幾天才開始設計。既然你喜歡漢服,我們舉行中式婚禮好不好?”
葉清冉從他翻到的第一頁開始看,從上到下,從里到外,一整套的鳳冠霞帔。顏色亮到有些刺眼睛:“都是你自己一筆一劃畫出來的?”
他點頭。一場獨一無二的婚禮,就該配上一身獨一無二的婚服。給不了她萬里紅妝,那就給她一身鳳冠霞帔。于是,一個月前,他就開始研究那些漢服。研究到差不多了,就開始繪制手稿。原本是沒這么急的,可是今天,突然就忍不住。
有滾燙的淚沾上胸口,他低嘆著給她拭去:“哭什么?”
她的淚卻掉得更兇:“我嫁,非你不嫁。”和心意相比,那些形式簡直弱爆了。
用自己親手設計的婚服求婚,這么浪漫的求婚儀式,她為什么不答應?
段傾城低頭吻住她的眼睛,語氣溫柔繾眷:“乖,不哭。”
她也不想哭,可是眼淚,真的沒法兒忍住。
她哭得越狠,他吻得越深。一開始滿是憐惜的吻什么時候變了質,不重要。總之最后,一發(fā)不可收拾。
第二天兩個人依舊是一前一后的前往公司,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中午休息時葉清冉給郁西暖打了電話,說今天晚上回家吃飯。之后又趁沒人,打電話告訴葉柏正和夏米,自己打算結婚。葉柏正和夏米笑呵呵的說日子定下了直接告訴他們倆就好。把女兒嫁到段家,他們放心。
下午五點二十九,段傾城下樓,在一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里,象征性的敲了敲門,然后毫不避諱的直接進了葉清冉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