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斷斷續續落入南宮貞兒耳中,她睜大眼睛,死死瞪著夕冥。
夕冥眼中粉紅色越發濃烈,慢慢握緊手中長劍,如同修羅一般一步步走近她,南宮貞兒一步一步往后退,身形一下子變發生了變化,粉紅色衣袍,四肢掛滿鈴鐺,不是小狐貍是誰?
夕冥冷笑,知道她身中寒冰的人不多,知道引發她體內寒冰的人更是少數。可這小狐貍卻襲擊她腰間,引發寒冰,真是夠狠。
如今她受了重傷,定是不能再繼續幻術,恢復原本模樣。
此時“小狐貍”一臉譏誚看著她,夕冥心口一股怒火涌了上來,她殺了公主不算,還想殺小休兒,她絕對不能容忍。
她將手中長劍慢慢抬起,帶起的勁風將雨水沖散,直直劈向“小狐貍”,“小狐貍”沒有絲毫懼怕,眼眸含笑,嘴角盡是嘲諷。
她當真以為自己不敢殺她?夕冥冷笑,劍上帶著一絲流光,遂要將她元神斬殺。
鐺!
一把堅如磐石的劍瞬間擋住她的攻擊,一股霸道力量將她身子硬生生逼退了幾步,她抬起眼,眼中瞬間化作了清明,不可置信看著眼前之人。
辛休一身白衣,低垂著眼看不出情緒,臉上冰冷,欣長身形擋在狼狽不堪的南宮貞兒面前。
“小休兒,她不是好人。”夕冥急切喊道,小狐貍為了他可是不擇手段,他不過是一個凡人,怎么可能是這個小妖對手。
“我有眼睛。”他抬起眼,眼神里盡是冷漠,冰冷的話更是讓夕冥一個倉促,險些站不穩。
“小休兒,你不要相信她。”夕冥沉下聲音,目光凌厲看向已經化作了南宮貞兒模樣的“小狐貍”,她今日就殺了她,免得她再作亂。
夕冥剛想上前,辛休便面色寒冷將長劍對準她心口,四周雨水風聲似是停了,她目光怔楞看著對面陌生得可怕的人,心里一陣酸澀,他......不相信自己。
“你魔怔了,居然對公主下死手,該好好冷靜冷靜。”他面無表情說完,夕冥身邊頓時多了幾個暗衛,一下子便將她團團圍住。
夕冥苦澀笑了兩聲,再次抬眼時,眼里傷痛一瞬間化作了冷漠,問道:“你為什么不相信我?”
“我只看見你要殺公主。”他話語冰冷,不帶一絲一毫的表情。
“你要殺了我為公主報仇?”她一只手拿著劍,一只手緊緊拽住了身側衣袍。
體內寒冰波濤洶涌,險些將她理智淹沒,可她還是強忍著,她不相信,以前對自己癡愛依賴的人瞬間變成了陌路敵人。
“你需要冷靜。”他面無表情說完,身側暗衛朝夕冥逼近了一步。
“若是我不想呢?”她憤怒吼道
“那就殺了雨幕廖,讓你冷靜。”他瞇著眼,瞳孔之中倒映著她身影,孤單決絕。
“好,冷靜。”她冷聲說完,便將判官令收入腰間,暗衛們見狀,瞬間上前將她押了下去,動作粗魯,拽得生疼。
雨越下越大,眼眶中隱隱有滾燙灼燒,她抬眼看向灰蒙蒙天際,嘴角勾勒出嘲諷。
在他醉酒那晚,體內桃花孽發作,他曾經說他體內桃花孽已解,但她怎么會不知道,桃花孽一旦進入人體,除非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否則一生相伴,除非——他死。
她不忍傷他,便將桃花孽引到自己身體里,就算小狐貍找到他,又能將他如何?
當初答應大表哥前往西北,其實是害怕,害怕他發現,自己并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所以她很沒骨氣慫了。
回來找到他,她是小兵他是王爺,可他一眼便認出了她,她心中高興,那種擔驚受怕的感覺她再也不想要承受,可才短短幾日,他便變了,原來他對她的愛,真的是桃花孽作祟,是她一味自作多情,以為世間真的有至死不渝的愛情。
夕冥苦澀笑了笑,口中呢喃道:“原來都是桃花孽,桃花孽啊。”
辛休看著她背影,眼中瞬間彌漫上巨大傷痛,骨節分明的手死死拽緊胸口的衣襟,她真的跟雨幕廖關系不平凡,要不怎么會為了他心甘情愿被自己軟禁。
難道以往的一切都只是一場戲嗎?
帳內光線慘淡,夕冥雙手抱腿蜷縮在角落,將頭緊緊埋在膝蓋上,她被辛休軟禁在這里多日,體內桃花孽和寒冰發作,一冷一熱折磨著她,險些讓她理智崩潰,而她最怕的莫過于帳外刺眼炙熱的陽光。
帳篷四周有重兵看守,那南宮貞兒身邊的老者次次想暗殺她都沒有得手,氣得吹胡子瞪眼朝里面的她怒吼。
夕冥不知道外面發生什么,她只是沒日沒夜承受著來自心魔和身體中妖孽的折磨。
一身布衣的雨幕廖站在帳篷外,透過帳篷露出的縫隙看見里面憔悴的人,她每日除了蜷縮在角落,幾乎沒有移動過位置,有時候會呆呆看著遠方發呆。
雨幕廖神色憔悴,他不會相信她真的要殺公主,這其中定是有什么誤會,只是現在王爺對他態度很是冷淡,甚至連去那里都有人跟隨,所以他知道,他和殿下見面肯定是被人看見了。
王爺心中懷疑他們之間有什么聯系,所以才這般對他,雨幕廖嘆了口氣,如今敏感時期,就算是受到奸細挑撥離間他也是百口莫辯,只求殿下早日振奮起來主持大局。
夕冥目光一瞬間轉移到他身上,似是苦澀又似是嘲諷扯了扯嘴角,最后相信她的,居然是相識短短歲月的軍師。
也只有他敢來看自己,要不然那些公主身邊長老們定是要將跟她有聯系的人碎尸萬段。
“殿下。”雨幕廖苦澀喚道,絲毫沒有避諱身邊的侍衛們。
夕冥扯了扯嘴角,苦澀道:“如今我都這般了,你還來看我,不怕那些難纏的老家伙?”
“殿下,若不是你,屬下早就死了,就算他們今日殺了我,可殿下以前不是說過了嗎?屬下死了就留在殿下身邊當差,所以死和活著對于屬下都沒有什么區別。”雨幕廖聲音堅定,惹來旁邊侍衛們身軀一震。
他們還未見過如此理直氣壯的人,而且還把死說得這么輕巧,要知道他們現在身份可是細作,四周埋伏大量人馬,若不是王爺吩咐,他們早就藏身于此了。
“我說過,你要保護好自己。”夕冥冷下聲音,這毒幾日便過了,她恢復后一切計劃還是照常進行。
“好。”雨幕廖重重點頭,眼中閃過一抹水光。
夕冥勾唇笑了笑,低垂頭枕在膝蓋上,雨幕廖無奈吐了口氣,轉身離去,背影孤寂落寞,如同帳中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