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的人,往往都會有一個弱點,害怕別人誤解。
天辰做了一輩子的老好人,他的入室弟子,也必定不壞,石郢雖然一直沒有什么朋友,但也從來沒有做出什么傷天害理之事,但眼前的石郢,卻猶如一個暴徒。
他實在是不懂,短短一個多月,石郢為何變化這么大?他的內心也不免有些擔憂起來。
好在,石郢聽得他的聲音,便停了下來,要不然,石郢真的會將石魁切成一片一片。
石郢站立在那兒,望著破銅爛鐵一般的石魁,臉色沒有任何表情,而石魁,雖然四肢被廢,嘴也被攪得稀爛,但一雙眼睛,卻是死死的瞪著石郢,如果眼睛能殺人,石郢只怕已經被殺了千百遍,這眼神,論誰都會不寒而栗,但石郢,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天辰自然是望見了石魁的眼神,他甚至有點兒后悔阻止了石郢,因為這眼神里太多殺機,他后悔是因為他知道,石郢現在沒事,但整個九星的人類,幾乎都在咒罵他,痛恨他,這短短一個月,各區因為“踢館”已死去一千余人,他們都認為是石郢想出的主意,所以,誰不恨他?
想到這,天辰沉默了,他的弟子,受了如此大的冤屈,他卻阻止了他的復仇。
“回去好好休息吧。”天辰終于擠出了一句話。
“師傅”石郢突然說話了,只是,他的臉上仍然是一點兒表情也沒有。
“這位是趙永存,是我的好朋友,希望師傅能為他找個地方,安置幾日,過得十天,我們將赴下一個戰場。”
“什么?”
眾人議論紛紛。
“下一個戰場?”
“這場戰斗,如此慘烈,還有下一個嗎?”
眾人不由得意志消沉,一個月損失二十人,這樣的速度,哪一個區能承受得起?而且從這二十人中幸存下來的人,還要進入下一個戰場,這樣的踢館,誰能活下來?
“都是你...”天霸那邊的一個弟子突然說道:“要不是你提出什么踢館,怎么會有如此巨變?還不如回到以前月斗去,我們每次只需上場一人便可。如今,如今....”
眾人不由得都望著他,心中自然緊張,石郢的能耐,剛才所有人都瞧見了的,即便是如神一般的石魁,在他那里,如同對付手無寸鐵的弱者一般。而且手段兇殘的很,跟平時的石郢完全不同。
很多人不由得佩服起這說話之人來,此時說這話,無異于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有些人,等著看場好戲。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石郢并沒有發怒,反而向那人低了低頭道:“都是我不好,對不住大家了,是我太過天真,想不到會被人利用。”說罷,瞪向了天霸,天霸只覺得渾身一顫,再也不敢看他。
“這怎么能怪你呢?”石凌突然說話了:“一路上要不是你,我們早就死光了,你也幾次都差點死掉,你要真是想以這種方式踢館,自己卻又先嘗試,那不是瘋子才怪,但我知道,你并不是瘋子。我看吶,這天石父子,才是瘋子!蒙斯特人都那么殘忍了,還巴結討好他們,這樣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石魁的眼神突然瞪向石凌,嘴里發出“吱吱”的刺耳聲音,顯然是對石凌極度不滿。
但石凌倒是滿不在乎,曾經“死”過幾回的人,膽量和氣度自然會大了很多,如今的石凌,顯然不是一個月眼前的石凌可比,對他來說,這次囚禁森林之行,對他的改變,是巨大的。
天霸想要反駁,但又說不出口,他實在沒有什么可辯解的,他盡職盡責的為人類議會辦事,為的就是能在九星有個依靠,像囚徒一般的生活在蒙斯特人陰影下,能有個依靠自然會多一條活路,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換得一個機會,讓石魁能有機會走出武館,進入暗影組織“第三軍團”,這相當于蒙斯特人的替補戰士,有些情況下可享受和蒙斯特族一般的待遇,如此美事,自然是他一直討好議員和蒙斯特人的成果,有時為了更好的巴結,他甚至會犧牲人類的利益,做些吃里扒外的勾搭,這次陷害石郢也是如此。
但他沒想到的事,自己的兒子所謂的深造,竟然是被改造成了機器人,雖然外表和正常人類一致,但畢竟已不屬于人類,難怪自從深造回來,石魁的性格變得異常好斗,也異常殘忍,他只當是訓練殘酷,該當如此。卻沒想到,竟被改造成了這個樣子,他怎能不心痛。如今石魁被打成這般模樣還沒有死去,這跟怪物有什么區別?
他討好蒙斯特人,但卻并不想成為他們,只是想多獲取些權利和自由而已。
“作為一區走出去的人,我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原諒。”石郢說話了。
“只因我發現了一些秘密,這些秘密,可能與我們人類的存亡有著很大的關系,現在我還不能說,但是往后,大家也會知道,我說的并不假。”
“師傅,我們走吧。”石郢望向天辰。
天辰點點頭,望向天霸道:“天霸,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你的立場,魁公子如今這般模樣,我想誰也不愿意看到,我堂堂人族,寄人籬下也就算了,如今卻成了實驗品,被取樂,改造被利用,這樣的蒙斯特人,我們為何還要拼命討好?”
天霸并不說話,他腦子里,如今亂的很。
石郢一行人正要動身,后面卻傳來天霸沉吟之聲:“你以為,我是為蒙斯特人辦事?”
眾人一驚,單天霸卻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什么都不知道!哈哈,你們永遠不會知道,你們永遠不會知道!”
天辰突然一躍而前,抓住了天霸的衣襟,憤怒問道:“你還有什么隱瞞的?為什么不說話,你快說啊!”
天霸卻只是癡癡地笑著,如若瘋癲。
“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
他只是反復的說著這句話。
“算了,”石郢拉住了天辰道:“不知道,我們就去弄清楚。”
天辰慢慢的放下了天霸的衣襟,深深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