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弈瞧她那俏皮的模樣,恍惚一霎,隨即開口,“逍遙公子的藥膏效果很好,今日再涂一些明日即可回復原樣。”
“你知道?”
她詫異坐直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去撫摸自己的臉,只是還未碰到便聽他說:“別碰。”
她美眸微轉,視線落在他身上,嘟起嘴嘴巴模樣十分委屈,“昨日我爹帶著妾室去大吵大鬧,我廢了容雪蓮的手臂。一條手臂讓陳夫人當上側妃,讓容雪蓮失去給太子殿下當樂師的機會,你說哪一個更劃算?”
他只是淡淡打量她,并未開口。
容瑾玉深吸一口氣笑道:“我倒忘記了,這些年你不出門,不入朝堂,看淡一切,又怎么會知道這些事情呢。”
“我都知道。”
她一愣抬頭看著他。
“慕卿跟你說了?”
慕容弈點頭,“今日你不應該先去學琴嗎?”
提起慕卿她十分嫌棄,撇撇嘴巴,本想問他慕卿都說了什么,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是準備去學琴,可你不是也會嗎,不如你教我啊?”
她上前蹲在他輪椅旁邊,手抓住他手臂,仰著頭看著他。眉眼彎彎,唇紅齒白,笑起來十分可愛。
反倒是慕容弈不自在的拿開了手臂,視線落在他處,溫潤的聲音緩緩吐出來,“逍遙公子的琴技是京城最好的,自嘆弗如。”
“怎么會!”她緊抓住輪椅福壽橋,“我記得你的琴技是最好的。”
慕容弈詫異道:“你沒有聽過,又怎么知道我琴技最好?”
她張張嘴吧,又坐回原地,“反正在我心里你什么都好。”
“咳咳。”
慕容弈頓時一陣猛咳,她起身跑過去,順了順后背,關心道:“我昨日給你的藥丸你吃了嗎?慕卿來找你,為何不給他看看?你這樣下去怎么受得了?”
“無礙。”他伸手阻止,“這是舊疾一天兩天也醫不好。昨日他來已經把你和他的事情都跟我說了,你若想在容王府穩住腳,是應該尋求一個大的靠山。宸妃娘娘性情溫和,你若會了那首曲子,便十拿九穩成了太子樂師。”
容瑾玉點點頭,聽他又問道:“你若不悔婚,當錚小王爺的王妃,也很好。要不,明日我進宮向皇上稟明一切,你我婚事就此作罷?我給不了你……”
“你休想!”容瑾玉噌到他面前,十分激動道:“我若是愛慕虛榮的女子,就不會退婚在再許給你了。就算我不退婚凌錚也一定會退婚。”
她看著慕容弈的雙腿,紅著眼睛蹲下來,伸手撫摸他的膝蓋,“我知道你不在乎功名利祿,不喜歡爾虞我詐的生活,想要做個無拘無束的世子,我也可以陪著你。你腿不好,我可以慢慢給你醫治,相貌丑陋那又如何?我喜歡就好。”
慕容弈臉色復雜多變,他緊蹙眉頭動了輪椅,“瑾玉小姐,可我并不想娶妻。”
容瑾玉緩緩站起來,眨了眨酸澀的眼睛,“也許現在不想,總有一天會想的。好了,我把銀雀給你送回來了,我去找慕卿了。”
慕容弈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撫摸著額頭。直到她身影看不見后,才從椅子上起來,轉身去了屋內,拿掉了面具,又整理了發絲,換了一身衣袍才又出來。
容瑾玉從郡王府出來后一句話也沒有,默默的前行。凝香跟在一旁小心翼翼問道:“小姐,我們要回府嗎?”
她這才停腳步,扭頭看了四周對她道:“你先回去吧,我去找慕卿。”
“小姐,您要去找逍遙公子?奴婢不放心小姐一個人。”
她斜凝香一眼,“要你回去就回去,不用等我用膳,最起碼要坑他一次。”
說完,她便獨自離前行。
凝香愣在原地,看著她抱著吱吱一個人走遠后,她才從另外一條街回府。
慕卿自然不會將練琴的地方定在自己的府中。容瑾玉抬頭看了碧玉軒,抱著吱吱走了進去。
“姑娘可算來了,我家公子早在后院恭候多時了。”
容瑾玉淡淡應了一聲,便跟在那小二身后去了后院。
酒樓生意紅火十分嘈雜,后院空曠安靜,寒風吹來,臘梅的香氣撲面而來。側臉就見慕卿斜靠在臘梅樹下溫水煮酒。
小二伸手請她過去,她回過神兒微微頷首道謝之后便朝他走去。
慕卿倒了溫好酒,斟滿后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淺淺一笑,“在下還以為瑾玉小姐不來了,請坐。”
小狐貍歪著頭打量他一霎,嗅到了酒香,從它懷里跳到了伏案上,盯著眼前的酒水,仰著頭看他。
“你想喝?”他挑眉。
他又拿了一盞出來,放在小狐貍面前,“酒烈,舔兩下意思意思。”
小狐貍趴下來舔了兩下,覺得味道不錯,就連容瑾玉的那一被一起喝了。
他輕笑出聲,眼里露出詫異之色,“這雪狐酒量不錯……”
他話落,小狐貍便歪著頭,暈乎乎的倒在伏案上。他扯了扯嘴角,尷尬道:“禁不起夸。”
容瑾玉怕它冷著了,將它放在腿上,看向他道:“我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他微微點頭,打了個響指,兩位婢女將琴拿出來,撤掉了伏案上的酒水,將琴輕放下來。
她睨了一眼那琴,絕非一般的木材所制,聽他撥了幾聲,音色洪亮,鏗鏘有力。
“我不明白,你手上這把琴世間難尋,為何還要太子殿下那把?”她疑惑問。
慕卿按住琴弦聲音戛然而止,“好東西誰都想要,更何況我向來喜歡收集世間上等寶物。那把琴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你和凌錚也算是志同道合的兄弟,想要琴通過他豈不是更方便?”
他不以為然笑道:“他姓凌,差距就很大。歷朝歷代都有皇室子孫奪權事例,我可不想因為一把琴讓眾人以為錚小王和太子殿下爭皇權。”
容瑾玉若有所思的睨他一眼,他要的那把琴是自己的。在宸妃娘娘手上也是很正常的。
他想要,也要看自己給不給。
“你過來。”他出聲。
容瑾玉起身坐過去,他側臉睨了一眼,蹙眉道:“離我這么遠,我怎么教你?”
她又不情愿的挨近幾分。
慕卿抿嘴一笑,忽然起身,將琴移她跟前,直接坐在她身后,嚇的她縮了身子,瞬息間面紅耳赤。
“別動!”慕卿蹙眉,穩住她身子,語氣冷了幾分,“想要好好學,就認真點,扭捏什么?”
“我……”
他直接無視了她,伸出手按在琴弦上,溫潤的氣息在她耳邊縈繞輕聲道:“像我這樣,將手放在上面。”
她照做了。
他大掌覆蓋在她手背上。他的手保養的很好,她的手卻生了凍瘡,十分難看。
慕卿抓起她手,緊蹙眉頭,“平時這手為何不好好養著?”
她抽了出來,“人都快養不活了,還養手!”
身后微涼,他已經站起來,只言未留大步流星去了樓上,不出片刻他又出來,手里多了一盒藥膏,嫌棄的丟給她。
“不用謝!”
她瞧那藥膏滾在自己手邊,扯了扯嘴角,瞪他一眼,聽他道:“今日你先聽我奏一曲,好好領會一下。”
她起身讓開了位子。
她盯著慕卿彈奏的模樣,片刻失神。
他斂起玩世不恭的性情,認真起來竟是這般讓人著迷。高山流水曲調慷慨激昂,仿佛大好河山盡在腳下一般。
她緊蹙眉頭,這首曲子是自己最喜歡的想也是母后最喜歡的,也難怪他說只要會這一首就好了。
琴音終止,他抬眸看著她,眉宇間透著幾分錯愕,“不堪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