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源眼睛微閉,任由無數的畫面在腦海中翻滾。
畫面一會模糊不清,仿佛遠在天邊,霧里看花,蘇源像是個局外人,一會又變的清晰,仿佛真實經歷,劍客的面容拉近,那張臉似乎跟蘇源一模一樣。
一股股氣流在身體中亂竄,溫潤又狂躁,蘇源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轟?。 ?/p>
記憶突然變的狂躁起來,畫面切換,一輪明月皎潔,大如玉盤,懸掛于天際,月光如霜,照應出下方一座古城。
城池巍峨莊嚴,黃瓦紅墻,金飾白石,雄偉壯觀,氣勢恢宏,只看一眼,神圣莊嚴的氣勢撲面而來。
明月雖已西沉,看起來卻更圓了。
可那莊嚴神圣的紫色琉璃瓦上,卻有兩個身影站立。
這可是天下權力中樞,九五之尊的居所,侍衛萬千,守備森嚴。
金戈映明月,寒光照鐵衣,紫禁城的威風和煞氣絕不是任何人能想象到的,可怎么會有人站在上面?
可太和殿的飛檐,就這樣輕易的被人踩在腳下,與尋常人家的屋檐沒有任何不同。
不僅是這兩人,旁邊模糊間似有人影走動,蘇源想看,卻看不清,不對,不是看不清,似乎是記憶的主人根本沒有印象。
他的眼里只有對面那個人,那個和他一樣,一身白衣的劍客,蘇源瞪大了眼睛,也抬頭看去。
冷,刺骨的冷!
銳利,比劍更銳利!
這個人比冰還冷,比劍還銳利!
秋風已寒如殘冬,這時候,月已淡,淡如星光。
天地間所有的光輝,都已集中在兩柄劍上。
劍已刺出,再也沒有月光了,僅剩的星光都黯淡下去,所有人的眼中只有這兩把劍了。
不知為何,戰斗還在激烈中,蘇源卻突然感覺一股倦意從心底而來,仿佛所有的都失去了意義。
“清風不能永久,白云也終將散去?!本瓦@樣吧,蘇源或者那個劍客如此想道。
隨后他的劍勢偏轉幾分,沒有先一步刺入仇敵的咽喉,但一道冰冷的劍鋒卻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一股來自心底,觸及靈魂的寒意傳來,蘇源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
“謝謝你!”
這似乎是最后的記憶,從畫面終結處傳來,有解脫,有感激,或許深處還是不甘的?
.........
.........
蘇源閉目,可青年卻不會停留,他大步向前,氣勢更盛,還夾雜著受傷后的兇殘和嗜血。
腳尖輕點,青年如凌空飛燕,瞬間沖到蘇源身前,他握劍的手很穩,看不出一絲受傷后的樣子。
劍身樸實無華,但劍尖卻凝結成光,帶著森人的寒意,青年推光而行,映照出他冰冷的眼神。
可蘇源還未睜眼,似乎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亦或在閉目等死?
劍光更近了,青年臉上的毛孔快清晰可見。
蘇源還未睜眼。
劍光再進,只差一絲就要觸及到眉心,劍光鋒利至極,蘇源的額頭已經滲出了血。
“吱吱吱!”
大圣吱吱亂叫,死命的揪住蘇源的頭發,想要他醒過來,臉上焦急無比,可卻始終站蘇源的肩膀上,沒有逃走。
只有零點零一公分的距離,饒是已青年的心性,眼神中都忍不住泛出喜意。
“結束了!”青年想到。
就在這時,蘇源終于睜開了雙眼。
劍尖就抵在眉心,若是從稍遠一點的方向看,已經是刺進去了。
但奇怪的是,蘇源眼中沒有任何害怕,平靜如水,仿佛根本沒有看到,死亡已經近在咫尺,死神的鐮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甚至就連眉心那股氣流,也沒有跳動,靜靜的流轉在眉心,帶來一絲清涼。
“黃河遠上白云間,一片孤城萬仞山!”蘇源突然開口吟道。
雖然開口說話,但他腳下的速度更快,倏地后退,身姿輕靈,猶如月下清風,又如高天上的白云,自由瀟灑,沒有什么能阻攔。
劍光再快,能追的上風?
劍勢再疾,能刺的到云?
蘇源此刻就如風似云,瀟灑的轉身,似乎死神的鐮刀也來不及揮舞,眼睜睜看著他溜走。
也不知道他這么龐大的身軀是怎么做到的,金剛月下跳舞,怎么看都有些詭異。
“吱吱吱!”
死亡的危機解除,大圣松了口氣,又狠狠拽了蘇源的頭發,似乎在怪他,你怎么才醒,寶寶剛剛差點被嚇死了!
“哈哈!”蘇源笑著摸了摸大圣的頭,安慰了它一番。
“吱吱吱!”
但他現在體型龐大,手掌如扇,那里是摸,對丑丑來說,天色突然變得漆黑,似乎是天都塌下來了,不滿的嘟囔了幾聲。
“嗤!”
空氣中再次發出聲響,一柄利劍,劃破空氣,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猶如雷霆,再次向蘇源刺來。
剛剛那一劍失敗,青年雖然也很驚訝,但這時候已經來不及思考了,氣流運轉,他再次欺身而上,直指蘇源的胸膛。
“吱吱吱!”大圣示意蘇源小心。
“沒事,待我取劍。”蘇源笑道,毫不在乎。
就在睜眼的那一霎那,這具身體里已經不是那個武藝不精,任由人欺負的蘇源了,魂魄未變,但武藝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現在的他,是白云城主,是劍中圣手,是天下最強的劍客。
青年的那一劍雖然攻勢頗強,但在他看來,卻也不過爾爾,漏洞無數。
“唯有誠心正意,才能達到劍術的巔峰,你的心,不誠,根本不足以論劍!”蘇源淡淡開口道,眼神迷茫,恍惚間也有人對他說過這句話。
青年瞳孔一縮,握劍的手也忍不住一顫。
他幼年坎坷,身世凄慘,造成他孤僻好強的性格,對他來說,只要能勝利,任何手段都是可以的。
為了金錢,為了擺脫小時候貧困的生活,他瘋狂斂財,手段無所不用,后來踏上道途,為了資源,他更是動輒殺人,計謀百出。
但他的劍法,自從十六歲開始,就很少長進了,劍法是他護道根本,他沒有一日懶惰,日日勤練,但始終沒有多大長進。
直到又一次在青城山下,一個老道看了他一眼,對他說了一句:“你雜念太多,欲壑難填,劍身更是涂滿鮮血,不干不凈,不誠不實,難!”
通明劍心,早已淪為掠奪工具,緊鎖于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