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兵?
無忌的眼中有了好奇。
兵,當然就是兵器,在這個時候,多半指的是武器。而根據孔黑捧著的那個匣子來看,里面裝的多半是刀劍一類的短兵器。
無忌可不會相信孔黑是為了給他送一把劍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還苦等兩個時辰卻絲毫不見慍色。
孔黑獻兵,想必意有所指。無忌也很好奇孔黑到底能整出什么門道,便問:
“所獻者,何也?”
“古劍青冥!”
孔黑報完劍名,就欲打開木匣,一旁北郭惇驀地上前一步,一只手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喝道:
“大膽!君上面前,安敢拔劍!”
北郭惇雖然身材短小,但此時一喝之威,竟讓無忌都覺得他變得高大起來。
也許……這就是劍客的氣勢?
一邊想著這些不著邊際的東西,無忌一邊擺了擺手道:
“北郭不必緊張,讓他拔劍,我倒想看看,這是一柄什么樣的古劍。”
孔黑禮貌地笑了笑,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之后,才打開木匣,從中取出一柄三尺長劍來。
無忌居高臨下,看見那柄劍似乎是用木質,劍鞘通體烏黑、只在劍鍔下的手握處用銀包覆,飾以暗紋。劍柄尾部又一圓環,上系絲絳。連帶劍柄計算,約有三尺許,也就是70厘米左右,這個長度放到后世不算很長,但在戰國之際,已經是實實在在的長劍了。
這時,孔黑卻仍未拔劍,只是捧著長劍不說話,又不把它交給北郭惇。
無忌不免有些不耐,說道:
“別磨嘰了。我知道你引而不發,就是想勾起我的好奇心,你才方便說出你想說的話。這種套路沒必要再玩下去,大家都是成年人,敞開大弔說亮話。”
孔黑臉色一僵,訕訕道:
“信陵君快人快語,在下佩服!”
“相傳上古時期,有盤古開天辟地,又有共工撞倒不周山,致使地傾東南。幸得女媧采石補天,方使得人間太平。據說女媧補天之時,是用五彩奇石煉化,然而當年還有幾塊奇石,并未得用,棄于荒山野嶺。”
聽到這里,無忌呵呵一笑:
“你的意思是,其中有一塊奇石,被某個著名的鑄劍師得到,然后窮盡畢生之精力,將其煉成了這柄劍?”
臥槽,這都是什么狗血橋段,簡直不要太笑掉大牙。
看著孔黑面露震驚之色,無忌憋著笑擺擺手道:
“你繼續,繼續。”
“信陵君所料大體不差。其中有三塊奇石,當年女媧補天時被含于口中,其一曰‘威’、有神威至尊,其二曰‘智’、能通曉天地,其三曰‘武’,擅兵甲之利。名為‘武’的奇石,千余年后為歐冶子所得。”
“然后歐冶子耗盡畢生精力,鑄成此劍?”
“不!歐冶子耗盡畢生精力鑄劍,卻仍未成。歐冶子臨終前,其女冥兒不忍見父親抱憾,遂毅然跳入熔爐之中,以血祭劍,乃成!據說鑄劍當日,烈焰沖天,天地無光,有寶劍破爐而出,劍身青光幽幽,寒氣冥冥,即為此‘青冥古劍’!”
聽完孔黑那煞有介事的介紹,無忌終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女媧補天怎么遺漏了那么多石頭啊,除了孫悟空,還有賈寶玉,完了還有青冥劍,還有冰魄、黑寒、白露、神石……女媧當年是不是故意扔了那么多石頭沒用啊……啊哈哈……還以身祭劍,烈焰沖天天地無光,是不是還要加一句鬼哭神嚎……”
無忌笑得前仰后合,似乎是聽到了什么很滑稽的笑話。
下面北郭惇、孔黑都是一臉懵逼,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么好。
無忌笑到肚子痛,笑得累了才停下來喘了兩口氣,對孔黑道:
“說再多都是虛的,拔劍吧。”
孔黑面色鄭重地道:“誠如信陵君所言,此間出世之日,有鬼哭神嚎。此后每一出鞘,勢必飲血!否則會被厲鬼所擾,不得安寧。”
無忌又一次捧腹大笑:“果然是裝逼高手,是在下輸了!”
良久,他才平靜下來,對獒衛老三喊了聲:
“老三,去找只羊過來,我要試劍。”
獒衛阿三應聲離去,無忌則是從高座上起身走下,徑直往廳外而去。
孔黑又是一臉懵逼,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吃吃地道:
“如……如此名劍,不用人試,竟然用羊?”
“我沒用它來殺雞就已經很看得起你了!”
無忌此時已經跨出廳外,孔黑只覺這個信陵君實在太過奇怪,根本不尋常規。孔黑本是準備好了一堆說辭,現在看來,似乎都沒有必要再說出來了?畢竟……青冥古劍這么牛逼哄哄的來歷,魏無忌似乎對此嗤之以鼻啊?
在看見北郭惇亦是隨著無忌離開這間偏廳后,孔黑定了定神,連忙捧著青冥劍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一輛形制小巧、蓋得嚴嚴實實的緇車也吱溜溜停在了洞香春的門前。
駕車的馭手已經是花白色頭發的老者,但這老者神光內斂,雙手上的老繭快有三分厚,顯然是個練家子。
老馭手卻是恭恭敬敬地停好了車,又小心翼翼地揭開布簾道:
“宗主,到了。”
車里下來一個一身黑衣的中年人。
這中年人的臉上皺紋橫生,眉心一道川字紋,顯然是勞心之人。他衣著甚是樸素,但舉手投足間卻有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兩人進入洞香春后,老馭手直接就要了最好的雅室包廂,待中年人在包房里坐下后,才喚來領班,說道:
“告訴你們當家,啟封孔氏求見!”
一聽“孔氏”,領班侍女幾乎要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前面的這半個多月里,白氏在商戰中可謂大勝,此刻面對手下敗將,當然應該嘲笑一番。
但在那名老馭手的灼灼目光之下,領班竟感到有些害怕,連忙點點頭去了。
不一會兒,白馥美就來到雅室,大搖大擺地坐在了中年人的對面,笑吟吟地道:
“不知孔氏族長前來,有何指教?”
那中年人竟然是孔氏族長?
中年人并不理會白馥美的揶揄,拱拱手道:
“二黑子目中無人、年少魯莽,在信陵冒犯了白宗主,老夫特來賠罪。”
“您說的是孔黑呀?無妨無妨,大家都有生意上的往來,為了能多賣點東西,多賺點錢,有些競爭也是正常的,無傷大雅。”
“此番商戰,二黑子一敗涂地,但既然是有白宗主來信陵親自操持,那么他也算是敗得不冤。只不過……他在信陵城還囤積了很多的物資,我相信白宗主對這些東西,會很有興趣。”
“有興趣歸有興趣,但若是要我以平價收購,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半價如何?”
“前些天里,孔氏不就已經半價拋售了嗎?可有人去買啊?您老是聰明人,有些話,不必我多說。”
“看樣子,你還要繼續殺價了?”
“您覺得呢?”
“然而,我有一個能你接受半價的理由。”
“是嗎?說來聽聽。”
中年人定了定神,說道:“此去陳城,計有兩百里。”
聽到“陳城”二字,白馥美目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