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月之后,天氣一天涼過一天。
朝會之后的某個傍晚,無忌和芒卯并肩站在邯鄲城驛館的最高處,遠眺邯鄲,只見斜陽掩映,將邯鄲鱗次櫛比的房屋都籠罩在一層淡金色的暮光之中。
遠處有趙國王宮和平原君府的高樓矗立,更遠處則有一座紫色的山峰,隱約反射出妖異的光芒。
芒卯先開了口:“此番能夠成功說動趙王派兵援救,信陵君出了大力,芒卯感激不盡。”
“上大夫說笑了,魏國雖不盡是魏氏之國,但我作為王室子弟,守護母國已是義務(wù)。這都是無忌該做的。”
“只不過……”
“不過什么?”
“只不過,一向年輕有為的信陵君,卻在邯鄲留下了‘貪戀美色、輕賤士人’的惡名,倒是美中不足。”
芒卯一副深感遺憾的臉,無忌也拿不準他是真的遺憾還是做做樣子,只是說道:“上大夫,我知道你是孟嘗君的人。”
芒卯臉色如常:“孟嘗君亦是在為了魏國而奔走,他此番去燕國游說燕王,據(jù)說是十分順利,燕國那邊的大軍已經(jīng)在路上了。”
無忌“嗯”了聲:“你知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那信陵君要說什么?”
“上大夫,你雖然是孟嘗君的人,但我想孟嘗君并不愿意見到一個與自己實力相近的縱橫策士出現(xiàn)在魏國廟堂,尤其是……這個人還曾經(jīng)取得過父王的信任。”
芒卯臉上的微笑變得有些僵硬:“孟嘗君的權(quán)勢和才能,都是我遠遠不及的,信陵君許是想多了吧。”
“沒有。你當(dāng)然不如孟嘗君,我也不如他,但正因為我們都不如他,才有了合作的可能。”無忌瞇著眼睛望向西方的斜陽,“孟嘗君雖然權(quán)勢鼎盛,但已經(jīng)老了,又沒有接班的人,所謂日薄西山是也。上大夫別忘了,你最初是被父王賞識和提拔的,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在魏國的根基,不在于孟嘗君府,而在于父王的信賴。”
芒卯頓了頓道:“信陵君教訓(xùn)的是。”
“就說這么多,明天一早就要出發(fā)了,也請上大夫好好休息吧。”
無忌轉(zhuǎn)身擺了擺手,須臾就走出了芒卯的視野。
“合作?”芒卯停在原地喃喃自語,“不合作的時候,你都已經(jīng)被孟嘗君和太子如此忌憚,若是與你合作,豈不是要與他們兩方為敵?”
天色全黑下來之后,無忌和范雎、北郭、老九還有阿紫一起吃了飯,大家圍著一張大桌,邊吃邊聊,很放松也很開心。
洗漱之后,無忌躺在房間里的床榻上,一臉的空虛。
邯鄲城大歸大,晚上能玩的還沒大梁多,夜市也幾乎沒有……唉,就算是大梁又能怎樣?
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PSV,連電都沒有,玩?zhèn)€卵啊。
“秉燭夜讀”之類的事,在無忌看來真的是挺裝|逼的,因為這個時代,就算是貴族官家,能夠接觸到的信息量也真的很少,白天的時間都夠用了,晚上為什么還要冒著近視眼的風(fēng)險去挑燈夜讀呢。
“算了,睡覺吧。”
無忌拉過被子蓋在身上,就聽到有人咚咚咚地敲門。
“誰啊?”
“公子,是我呀。”一個少女怯生生地答道。
無忌有點無奈地道:“阿紫啊,我睡覺了,有事明天再說。”
自從無忌把阿紫從平原君劍下救出來后,就帶在了身邊。他雖是在當(dāng)日口口聲聲說“阿紫已侍奉過他”,但實際上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的說辭。
倒是阿紫這丫頭,自以為攀上了無忌這顆大樹,隔兩天就纏著無忌,說什么“想做公子的女人”。
無忌當(dāng)然也不討厭漂亮的女人,但他對阿紫,真的沒什么男女之間的感情。
被無忌婉拒之后,門外馬上就安靜了,無忌輕輕地“咦”了聲,以為阿紫今天轉(zhuǎn)性了,竟然乖乖地回去睡覺?
就在此時,無忌房中的門栓“啪”地聲掉在地上,阿紫輕手輕腳地打開門又關(guān)上,還不忘把門栓又放回去。
無忌驚得直接坐了起來:“你怎么做到的?”
阿紫嘿嘿一笑,舉起了手中那柄小巧的匕首道:“九哥幫我買的,這門縫還真是大,這么容易就把門栓撥開了。”
說罷,她就把匕首放在了桌上,蹦蹦跳跳地朝無忌床邊過來,笑吟吟地道:“公子你怎么還不起來呢,這個時候,男人不是都該像條惡狗一樣的撲過來脫我的衣服嗎?”
無忌沒好氣地道:“因為我是我,我不是惡狗。”
“喔,那我自己脫吧。”阿紫說著就坐到床榻邊開始解衣,無忌按住她道,“別,你回去睡吧,我明天還要早起。”
阿紫眼珠一轉(zhuǎn),轉(zhuǎn)瞬間已經(jīng)淚光盈盈地道:“公子,我怕黑嘛,你抱著我睡啊。”
“又來這套,你走。”
無忌伸手去推她,阿紫卻順勢倒在了無忌懷里,嬌滴滴地道:“我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長得還這么好看,你為什么不要我?”
無忌嘆了口氣:“因為我喜歡的是男人!”
阿紫眨了眨眼睛,笑道:“公子喜歡走后門呀,可以的呀。”
她跪在床榻上撅起屁股,扭頭佯作羞態(tài):“您可得輕點,我后面……還是第一次。”
無忌伸手在她的小屁股上“啪”地拍了一記,一臉嚴肅地道:“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么?把我當(dāng)做男人不就行了?”
“我有不能說的理由。”
“為什么不能說呢?”
無忌緊皺雙眉,臉上浮現(xiàn)出了痛苦的神色,似乎是糾結(jié)了很久才道:“因為我是天閹之人,沒法跟女人行歡作樂。”
阿紫愣了,一臉懵逼。
“你快回去睡吧,給我關(guān)好門。”
無忌把她推下床,重新躺了下去。
阿紫這時終于反應(yīng)過來,笑道:“那我去幫你叫九哥來……誒,是叫九哥呢,還是范先生呢?還是……一起來呢?”
“都不用,明天要出發(fā)回大梁了,沒精力玩那個。”
阿紫“喔”了一聲,戀戀不舍地走向房門,一步三回頭,那小眼神兒哀怨得能鉤死人。但她見到無忌始終不為所動,終于在心里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關(guān)上門走了。
無忌在被窩里小聲地嘀咕道:“媽個雞的小娘皮,還真是讓人惹火……嘖嘖嘖,要不要收了她呢……雖說是沒有感情基礎(chǔ),不過感情也是可以日后培養(yǎng)的……”
無忌在不知不覺間,已是被阿紫撩起了火,身下長槍聳立,好不容易醞釀的一點睡意也給沖得無影無蹤。
這個時候,門又咚咚咚地響了。
無忌此時仍未有吃下阿紫的決心,下意識地拒絕,高聲道:“都說了我是天閹之人,你快回去睡吧。”
“天閹之人?我記得不是這樣啊。”
一個女人輕輕推開房門。
無忌聽到她的聲音時,就已吃了一驚,見她推門關(guān)門,無忌的下巴已經(jīng)快砸到了地上: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