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天有不測風云

“山河碎，天地肅殺，誰玉龍血甲；征袍染，錚鼓響徹，誰保我臨越！

馬革裹尸，還家園；鐵馬金戈，戰沙場！

平四海，蕩九州，鐵骨兒郎；譜軍魂，奏凱歌，歌聲飛揚！”

將臺誓詞高昂，校場余音回蕩。一時之間，將士士氣高漲！緊隨一聲令下，十萬大軍開拔出營，綿延數十里，直奔山城。

大軍行至郡城，眼看次日即可抵達山城。偏逢此時，大雨滂沱，道路泥濘難行，不宜行軍，遂于臨海駐。

郡城守將，乃是原郡軍老千戶陶隍，鬢發已泛斑白。郝文嶺退守天門，只留下一眾老弱病殘由其留守臨海城。

見李贄一部方一駐兵，陶隍忙召集城中富紳，攜一眾百姓冒雨前來相迎。

陶隍才見了李贄，便“撲通”一聲跪倒在泥濘中。“末將陶隍參見郡守大人！”身后呼啦一片人影齊齊跪拜。

李贄雖為郡守，理應受此大禮，但他才到臨海城，不至于眾人如此感恩戴德，何況這大雨滂沱的，足足萬人跪于泥水中，場面可謂壯觀，如此便甚為異常！

那么，除此之外，大家定是有事相求。李贄忙不得上前，托起陶隍道：“陶千戶，你們這是為何，快快請起！”卻見這一眾人等人雨水拍打在身，死活不予理會。

“陶千戶有話起來再說！”

“大人若是不應下此事，我等決然不起！”

“你且說來。”

“郝文領入住臨海城，各家男丁皆被強征入軍。而今各家聽聞大人與山城軍已勢如水火，便擔心自家兒郎，死后還背著叛軍罪名，故欲求大人莫與山城軍為敵！”

“大膽陶隍，你身為千戶，竟為敵軍求情，亂我軍心，該當何罪？”一旁卓陽撐著傘大喝一聲，背過陶隍，急忙對李贄擠眉弄眼。

李贄會意，眉頭緊縮道：“陶老千戶，不是我不給臨海兒郎留活路，實乃山城軍不除，我軍后方不安，若是……”丟給陶隍一劑眼神再不言語。

難怪陶隍一把年紀才熬了個千戶，早就聽聞將門陶家，但陶隍卻僅任千戶，看來并不是沒有道理。

陶隍嘆了口氣道：“末將明白大人苦衷，故而不求全全饒恕他們，但求大人盡量納降，給一點機會，看造化吧！”

聽此一說，李贄哭笑不得，腦子是個好東西，有人卻偏偏不用！無奈就此應下，百姓方才起身謝過。

由著陶隍引路，李贄等人向郡守府走去。許是李贄應了眾人，一路上百姓雖未歡呼雀躍，卻也是夾道歡迎，都要看看這新郡守長何摸樣！

畢竟前郡守無所事事，惡霸竊賊橫行。郝文領雖懲戒惡霸，但抓丁之策又引起了民憤，而李贄口碑一向不錯。

如今，李贄于城外親民行為傳入城中，瞬間被披上‘愛民如子’的清色大袍，兩相對比，李贄更是得了民心。

李贄看在眼中，轉而一笑，心想如果鄭之權看到此情此景定會氣個半死！這一笑又被百姓看著頗為親近，‘平易近人’四字又被繡了上去！

一行人順著主道步入城中，遠遠地便瞧見一座高大的府邸矗立在前方。

府門口兩頭石獅分立于兩側，好不威武。左右各立六條栓馬柱，柱上鷹、猴、牛、馬、象……個個打造精致。

進了府門，正前方乃是一幅麒麟圖，以瑞獸為影壁，寓意太平長壽！

轉而走過屏門，再穿過垂花門，整個內院便現于眼前。柱、梁、拱、掾，環繞相布，渾然一體，便是柱臺亦刻上了各種圖案！

由方位來看，正堂居中，位于北坎。東西兩廂，接連跨院分于震、兌二位，中正有序，相比越河縣衙，后者可謂相差千里！

各相安頓后，李贄召來陶隍。既然陶隍愚昧，那便只好開門見山了！于是道：“陶家世代忠良，聽聞陶千戶長子陶仁，亦曾受前郡尉看重，但陶義卻于叛軍之中為任營尉一職？”

陶隍聽后，心底一沉，忙跪求道：“大人，犬子亦是迫不得已，只是那郝文嶺見小兒能征善戰，故安了個空頭營尉，實非小兒本意啊！”

李贄瞇眼笑道：“為今恰有一事，欲求于老千戶，巧能救得陶仁，不知你可愿否？”

陶隍先是一懵，又滿臉激動道：“陶仁自去了京城，已是生死未卜。大人今要救得小兒陶義，便是取了末將性命，我亦無怨！”

“千戶言重了，你且前來，我囑于你聽！……………………”

一番細語后，老千戶一掃連日的憂郁，滿心歡喜地告退，隨后便見大街小巷上冒雨穿梭著一道身影，正是出了郡守府的陶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