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光的父母對找兇手半點不上心。夏時光媽媽問峪青池，“夏時光的賠償金什么時候能發下來？”

峪青池不解：“什么賠償金？”

“別想蒙我們，像夏時光這種情況都有賠償。”夏時光爸爸盯著峪青池，“你們破案了，獎金肯定不少，就不用貪我女兒的賠償金吧。”

峪青池明白了，這是訛錢來了。“誰說有賠償金你們跟誰領去。”

夏媽媽：“新聞都演了，冤假錯案國家不都賠錢嗎？”

老趙見峪青池臉色難看，趕緊把夏家父母拉到一旁，解釋兇殺案和冤假錯案的關系。

夏爸爸滿臉晦氣，“你們警察這么多年沒破案，不用賠償？”

“……我們可以向您道歉。”

夏媽媽嘴一撇，“道歉當吃還是當穿？”

峪青池冷聲問：“你們打算什么時候把夏時光的尸體領回去？她一個人在外頭這么多年也該回家了。”

夏時光她媽惶恐看向夏時光她爸，后者怒道：“喪葬費也要我們出！要不是你們警察沒本事，我女兒能冤死這么多年！你還敢說這種話。”

“夏時光走時沒滿18周歲，你們是她的監護人，有責任保證她的安全。”

“我，我們工作那么忙，還不是為了讓她吃好喝好！賺的錢都花在她身上了，我們對她還不好么！”

可夏時光是餓死的。

王侯雖窮地叮當響，卻從小到大不缺錢，自然沒見連自家閨女喪葬費都要別人出的人。“你們也不像出不起喪葬費——”

“你懂個屁！”夏爸爸暴喝，“你知道一塊墓地多少錢嗎！15萬！我們兩口子一年也賺不上這么些錢。那是寶兒上學的錢，我還得給他攢錢娶媳婦，我哪來的閑錢給夏時光買墓地。我告訴你們，夏時光的尸體我不領，你們愛怎么辦怎么辦。”

峪青池：“行，照一般流程辦。”

夏媽媽問：“一般、一般流程是啥？”

“裹尸袋打包，直接送到你家。最近請留意簽收。”

夏媽媽急了，“你們、你們不講理！”

夏爸爸：“你們領導呢！你就這么為人名服務！”

峪青池：“局長辦公室頂樓，監察辦在二樓，投訴信箱在一樓大廳。慢走不送。”

老趙把哭天搶地的夏家夫婦勸走，辦公室剩峪青池和王侯兩人。峪青池忙活手上的公文，王侯隔資料夾不住偷瞄她。

峪青池放下筆，“看什么，你也想教訓我。”

王侯用資料夾擋住臉，“你要辭職了，我養你。”

峪青池笑了，“沒白疼你。”

王侯嘟囔，“這就算啦。”

“你還想干啥？”

“你不該激動地抱著我轉圈圈嗎。”

“我能掄著你轉兩圈你想不想試試。”

法醫室。

劉蘇說：“我們把地鑿開后，在面找到兩具幼年女性骸骨，都有被侵犯的痕跡。”

峪青池說：“多大？”

“一個五歲，一個九歲。五歲那個在失蹤人口中找到了，九歲的還在查。”

“有時候真覺得古代那些酷刑不該廢除，槍斃真便宜他了。”

劉蘇拍她一下，“你是警察啊峪隊長，怎么好隨便說這種話。”

“我也就跟你抱怨幾句。”

“夏時光的尸體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還給她父母。”

“別說氣話，我跟你說真的呢。”

“宋老師他們班里湊錢買了塊墓地，老方出錢火化。”

“夏家那兩口子怎么說。”

“還能怎么說，裝傻充愣唄。”

第三天上午，門衛處來電話了，“峪隊長，這里有個大爺，來、來自首的。”

這個人皮膚黝黑，頭發花白，看起來歲數很大。峪青池看過他的身份證才知道，他今年不過51歲，比局長還小。

他腰略佝僂，眼睛渾濁，雙手滿是傷疤和繭子，在膝蓋上不停摩挲。他穿雙很舊的迷彩膠鞋，褲子洗到發白。老趙端來一杯水，他一口氣喝光了。

他說自己叫李愛民，他兒子叫李津。

老趙問：“李津呢，怎么不見他。”

“他死了。我殺了他。”

他聲音平靜，沒有半分起伏，仿佛所有的情緒都埋進臉上的溝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