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還是暖陽，今天一直都是陰雨綿綿，陰沉沉的天陰沉沉的心情。

安晴打著哈欠，百無聊賴地瞧著窗外的細雨，氤氳中淅淅瀝瀝的水珠正不規則地滑落下來。再瞅一眼會議室那群人，整整一天了，這群人都不知道累嗎？還不如呆在家里玩游戲，再不濟也可以逗逗小安安，困在這里，無聊死了。

“其實這件案子之所以變得如此撲朔迷離，很重要的原因是有宗教的因素在干擾，女尸發現的地點很神奇——在教堂。警方破案也是進退維谷，政府民眾和信眾，恐慌和輿論如大山壓頂，簡直是一團混泥。”抿了一口咖啡，申敏兒簡明扼要說道。

一整天的時間，大家都在輪流翻閱敏姐分好類別的資料，現在開始交換意見，集中討論。

敏姐站在白板前，抱著手，耐心地聽著，一直低著頭，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徐安然點了點頭，“我覺得一切的源頭是關鍵，我建議我們把第一個案子作為重點來分析，到底兇手是隨機選擇了圣菲教堂，還是別有用心？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單純復仇還是激情殺人，亦或是制造輿論爆點？還有，會不會處心積慮地只是想將圣菲教堂變成神袛之地？要知道國外這種狂熱宗教分子行為數不勝數。”

徐安然轉著手中的簽字筆，略帶棕色的眼珠轉動著，語言凌厲。她得一顰一笑，連說話時嘴巴開合的頻率，在凌允皓眼中格外的美麗和好看，至于安然說了什么，估計他也沒有聽進去。

程豐是個技術宅男，一整天，除了手中的鍵盤一直在啪啪作響，他始終低著頭，沉默著。

申敏兒眼睛眨了眨，身體往后靠著，然后抱著手，別有深意地眼神打量著徐安然。不得不承認，以前也算是小看了這個傳聞中組織的留級生。在一年的學習中，她不是出問題就是在出問題的路上，總是帶著個麻煩的孩子，憑白添了很多麻煩。此刻的她，倒是有一番脫胎換骨的氣勢，倒也算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了。

裴瑗在本子上迅速地寫了寫，若有所思，“我覺得激情殺人的可能性有點低，你看看這些資料，我反復觀看，總覺得第一個女尸的尸體破壞性是最大的，程豐，麻煩放一下投影儀。”

被突然喚到名字的程豐背脊僵了僵，立即點頭。

投影儀上立即放出了第一張照片。

“我們可以看到，這張照片，很明顯和之后出現的女尸有不一樣的地方。”裴瑗頓了頓。

徐安然點了點頭，“尸體損害程度更慘目忍睹了。”

一直眉頭緊鎖的凌允皓偏著頭，左右看了一眼，發出“咦？”的感嘆后，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來，快步走到照片面前，疑惑道：“為什么不對稱呢？”

“什么不對稱？”這是集中討論里，敏姐首次說話。

托腮思考后，凌允皓才緩緩指著照片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這幾張女尸的左右手，不對稱啊？”

此話一說，大家都有點吃驚，連敏姐都走上前，推了推眼鏡，仔細地對比著。

“你們不覺得嗎？這是違背人類美學的。”凌允皓繼續補充道。

是的，凌允皓不愧是美術生出生，會用自己的專業眼光去發現各個不同點。這些照片這些資料早在九年前的新聞小組看了無數次，卻從沒有一個人提出這樣的疑問。

敏姐急切地問道：“那允皓，你能說明白一點嗎？”

一直都乖乖作為觀眾的允皓被大家緊緊地直視，有點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不過看到徐安然也是充滿疑惑的眼神，他突然有了許多自信。

跟老師講課一樣，站在大屏幕前，指著第二張照片，“你們看，雖然女尸都被燒焦了，但是我們可以根據骨骼的生長結構去分析。我們人類的骨頭是有年齡的，也就說有慣用使用的痕跡，很明顯，這些女人的左右手的使用習慣不應該是這樣。”凌允皓害怕自己說得太深奧，喉嚨處咽了咽，調整自己的語速：“我們正常人一般使用右手比較頻繁，那么骨骼痕跡右手受損度應該比較大。但是這些女尸的左手骨節痕跡明顯大過右手，這不是正常的左撇子該有的形狀，明顯是被移植過的。我們再來看第一張，才是真正的左撇子女人。”

凌允皓說完后，會議室一陣沉默和安靜。

但是最后一句話的分量，如一枚炸彈，打破了一灘死寂的海水。

申敏兒立即朝著程豐喊道：“你可以黑進第四區的法醫署嗎？可以找到這些案子的法醫鑒定嗎？”

程豐原本也是沉浸在凌允皓的結論中，被叫到后身子震了震，摸著自己的黑框眼鏡，點了點頭，“需要一點時間。”

接下來是沉默，只聽到敏姐踱來踱去的腳步聲，焦慮不安的呼吸聲，當然還有程豐如跳舞一般的鍵盤聲，在會議室里此起彼伏，調動著眾人的心弦。

“我們要查的資料被鎖上了加密，不過還是難不倒我，好了，我已經下載了。我轉到屏幕上。”

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轉移到了投影儀上。

一張又一張的法醫傷亡鑒定書，特別的詳盡仔細。

十具女尸，十張鑒定結果。

生前被粗暴的性侵，被虐打致死后，再焚燒尸體。

這些無比詳盡的信息從未公開過，大家看到后呼吸越發地沉重了。

而很明顯，后面九張鑒定書上比第一張要多出一項，“左右手被割據后換了位置縫補。”

做實了凌允皓的判斷。

敏姐的眼中閃過一陣亮光，她退了幾步，喃喃自語：“想不到，想不到啊，所總算找到突破口了。”

徐安然點了點頭，“很明顯，第一具女尸才是兇手真正想殺的人，雖然身份依然成謎，我們至少知道是個左撇子女人，后續的女人不過是被兇手強行扮演第一個女人，讓他好沉浸在每年殺人的興奮感中。”

敏姐贊許的點了點頭。“好，那我們接下來干什么你們心里都清楚吧，看來你們這群廢材也并不是一無是處。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早就準備好通宵幾夜的大家被告知突然下班，有幾分鐘的停滯。

“太好了，然然，我們去約會吧。”凌允皓當著大家的面大聲嚷嚷著。

在眾目睽睽下，徐安然感受到大家灼熱的情緒，巴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