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一個月后舉行。”秦穆公鄭重宣布。
“父王!你就這么想把女兒嫁出去嗎?”秦月如恨恨的戳著飯菜,不正眼看任何人。
秦穆公認(rèn)真道:“秦國正值用人,如果能與晉國交好,就不用再擔(dān)心外來的蠻夷入侵了。晉國的勢力正當(dāng)雄厚,晉文公也是天佑神助,雖然流亡國外十九年,但是年紀(jì)輕輕仍舊能打理好國家政務(wù),你還有什么不滿?”
“可是人家才十七嘛,不想這么早出嫁啊。”秦月如據(jù)理力爭。
秦穆公微笑:“不小了,你大姐十六就已經(jīng)嫁人了。”
可恨!
都怪大姐,生得那么溫柔標(biāo)致,王公貴族搶著定親,都以哪家可以娶到秦彩衣為榮,害得她現(xiàn)在要有樣學(xué)樣。
還有父王,當(dāng)初扶那個什么晉文公登上王位,還不就是為了將來聯(lián)姻?
“好嘛好嘛,一個月后是吧?沒問題,我嫁!”秦月如爽快地答應(yīng)。
但是如果她突然失蹤,這個婚禮就算作廢了吧?
如意算盤打得很好,但秦穆公也不傻。
凡是秦月如要去的地方,總有一大群護(hù)衛(wèi)侍女。其實(shí)這都沒什么,以秦月如的功夫,想逃很容易。但要命的是,沈寒星被秦穆公“收買”了,處處跟她過不去。她剛偷溜上墻,沈寒星就會把她抓下來;她才一爬上假山,沈寒星就已經(jīng)在另一邊等著了。這樣過了一個月,秦月如愣是沒跑成。
“我不嫁!”這是秦月如被琯上鳳冠霞披前的最后一句話。
“你干什么?!”秦穆公強(qiáng)壓下惱怒。
秦月如哼道:“要我嫁也行,我不穿這些個勞神子的東西。而且,我要寒星陪我到晉國去!”
“胡鬧!”
“那我就死給你看!”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最終,秦穆公妥協(xié)了。
有什么辦法呢?他其實(shí),真的,很愛很愛這個女兒。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把她嫁到別的國家去。但是,秦月如的兇悍潑辣全國聞名,已經(jīng)沒人敢要她了。
秦穆公離開,秦月如終于緩緩的吐了一口氣,她撫摸著鳳冠霞披,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過的感情,人們說,那叫傷感。
多好看的嫁衣,可是,穿上它,卻不是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秦月如天真地覺得,她不穿嫁衣,就不能算是正式嫁人。
所以,她穿素服。
“請您回稟,小公主嫁到晉國便是晉國人,請晉文公代為裝扮。”秦晉元依照秦穆公的指示,交代晉國使節(jié)。
回望一眼沒有生氣的秦月如,秦晉元暗暗難過。如果,他不是過繼過來的、名義上的兒子,他一定會娶她,給她最好的照顧。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就好像當(dāng)初的秦彩衣,不顧一切地想要嫁給他。結(jié)果宗親們抬出先王禮法,竭力反對。當(dāng)時秦晉元松了一口氣,因為他不愛秦彩衣。然而現(xiàn)在,他卻怎樣也平靜不下來了。
“寒星,照顧好她。”秦晉元鄭重囑托。
沈寒星點(diǎn)頭,同樣鄭重承諾:“我會。”
聲勢浩大的秦晉之好,后世流傳。
秦月如走在最前方,一襲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素凈白紗衣,若不是有后面華麗彩妝的七十個侍妾陪同,還要以為她是出殯的了。
坐進(jìn)鮫綃紗幕中,秦月如好奇的想看看迎親隊伍最前方的人,那個傳說中風(fēng)流不羈、玩世不恭、卻又有如天神降世的晉文公。
她對他感興趣,但并不意味著,她想嫁給他。
下轎后的第一眼,秦月如看到的不是晉文公,而是一名女子。
確切地說,是個比秦月如還要年小的少女。
淡紫的霓裳,泛著金華的裙擺,披肩紗帛隨風(fēng)蕩漾,風(fēng)韻天成。
再觀眉眼,秦月如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極盡世間精致之物,也無法形容這名少女的美貌,她給人一種天山白雪的清澈、涓涓細(xì)流的柔美、顆顆珍珠的晶瑩,不笑時也帶著三分笑意。
“王。”少女輕啟朱唇,盈盈下拜。
晉文公連忙將她扶起:“靈兒不須多禮。”
靈兒么?
秦月如點(diǎn)點(diǎn)頭,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起一個“靈”字。
這時有人朝她走來,一只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左手,秦月如一驚、立刻反腕掙脫。
來人一怔,重新抓住了她的手,這一次抓得很緊,秦月如再也無法躲開。
她憤怒,瞪向那個人,卻看見了那個人玩味的笑臉。
晉文公,姓姬,名重耳,小字逍遙,人如其字。
深深的眼眶里嵌著漆黑明亮的眼眸,輕蔑的笑意毫不掩飾的散發(fā)出來;微翹的鼻尖和挑起的嘴角,滿布不屑;周身的狂肆和不羈,即使穿了這么隆重的禮服也分外明顯。
晉文公!?
秦月如窒息了。
她要嫁的,竟然是這樣的男子么?
嫁娶儀式搞得秦月如暈頭轉(zhuǎn)向,最后一聲“送入洞房”,秦月如慶幸萬分,終于結(jié)束了。
一進(jìn)房間,秦月如便將門反鎖,推了推,確定打不開后,才放心的躺倒在床上。
好餓……
躺了一會兒,秦月如跳將起來,看到桌子上擺滿的點(diǎn)心,也不管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心情大好的將它們一掃而光。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娘娘,奴婢是阿玉。”
娘娘?這兒有個娘娘么?她怎么沒有看到?
等等,重點(diǎn)是,阿玉?她也來了么?
秦月如連忙將門打開:“太好了,總算有人跟我說話,你都不知道,我這一天悶得要死!”
“娘娘。”阿玉勉強(qiáng)笑笑,“大王剛才傳話給奴婢,叫您不用等他了。”
“我沒打算等他啊,”秦月如沒忘了把最后一口點(diǎn)心咽下去,“還有啊,不要叫我娘娘,像從前,叫我公主就好。”
阿玉點(diǎn)頭:“是,公主。”
這一夜,秦月如做了好多好多夢,她夢到秦穆公慈祥的臉、夢到秦晉元溫潤的笑、夢到沈寒星冷俊的面容,甚至夢到了晉文公和那個美麗的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