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姬逍遙揮退了群臣，一頭倒在王座上，捶著疼痛欲裂的腦袋。

經(jīng)過一整夜的探討，終于爭取下了率軍親征的機會。

姬逍遙不懂，如果他堂堂一個晉王，連平叛都不能親自上陣，那么他還有什么更大的用處呢？更何況，這一次叛亂的不是別人，而是他的親弟弟——晉惠公。

“逍遙哥哥。”確定了大殿中沒有旁人，趙靈兒這才端著青銅酒觖走進殿來。

“啊，靈兒。”姬逍遙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趙靈兒立刻送上一個讓人如沐清風的微笑：“逍遙哥哥，你很累了吧？來，靈兒用露水調(diào)了米酒，你嘗嘗看。”

姬逍遙接過酒觖，一飲而盡，眉開眼笑道：“還是靈兒懂我的心。”

趙靈兒不安的笑笑，問道：“逍遙哥哥，你真的……要親自出征嗎？”

姬逍遙堅定的點點頭：“不錯，事情都已經(jīng)到這個地步了，我絕對不能坐視不理。靈兒，我想你該明白的。”

趙靈兒睫毛微顫：“可是逍遙哥哥，那是戰(zhàn)爭啊，我怕……我怕你會……”

姬逍遙好笑的將趙靈兒拉入懷中，揉揉她的腦袋：“小傻瓜，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晉王哎，別擔心，我有把握。”

趙靈兒抹了一下眼淚道：“騙人，你能有多大的把握？還不是為了讓我安心才說的哄我的話。逍遙哥哥，你不能有事，真的不能有事，不然我……我們都不會再茍活。”

“你們？”姬逍遙搖著頭笑了笑，“靈兒，你不用這樣，真的不用，至于月如，就更不會了。呵呵，別傻了啊，有你……你們在，我怎么舍得有事呢？”

“可是逍遙哥哥，你知道我……！我……我……”趙靈兒強收住脫口而出的話，掩面跑出了大殿。

“靈兒！”姬逍遙心中一緊，他不明白，趙靈兒平常是不會這樣的，就像上一次王位之爭，趙靈兒二話沒說就送他出城，可是這次，怎么變得這樣憂心忡忡了？看來，有必要去找秦月如打聽一下了。

“公主，”阿奴見趙靈兒跑出來，立刻興奮地抓住她的手，“告訴大王了么？他怎么說？有沒有說讓……”

“沒有！”趙靈兒悲然道，“我不能說，不然，一定會讓他分心，好阿奴，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好嗎？”

阿奴一下子就垮了小臉：“公主，你怎么能拿這種事當兒戲呢，萬一再像上次一樣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趙靈兒大力的搖頭：“不行，絕對不能說，連月如姐姐都要瞞住，你聽到?jīng)]有？”

阿奴不甘心的應道：“好，誰讓你是公主呢。公主，你要答應我，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要告訴我，我會拼了命保護你的。”

“阿奴……”

相視半晌，二人緊緊相擁，在她們彼此心中，都很慶幸有這樣的朋友，為自己遮風擋雨。

“小文，你變成人身就好，這樣子一定會嚇到其他人的。”秦月如看著盤踞在陰暗角落的黑色靈蛇，不由渾身一凜。

佑文抬起蛇頭，晃了晃：“不要~”

“呃，拜托，一會兒萬一靈兒來找我，她一定會嚇暈的。”秦月如道。

“靈兒？趙夫人么？”佑文低低的一笑，搖身變做少女模樣，“姐姐你放心好了，她不會被我嚇到。”

“……”秦月如無奈的嘆了口氣。

“大王駕到——”

“咦？逍遙？”秦月如險些跌倒。

“哦啊，那個帥氣的王來了？”佑文一臉壞笑。

“月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有！”秦月如緊張的差點咬了舌頭。

能不緊張嗎？香蘭的死她還沒搞清楚，萬一姬逍遙因此而亂了心神，那可怎么得了？

“喂，怎么了？怪怪的。”姬逍遙低頭看著秦月如，皺了皺眉。

“……”沉默是金啊沉默是金。

“月如？”姬逍遙扶住她的肩膀晃了晃，“你還好嗎？”

“……”冷靜，深呼吸，“大王，有事嗎？”

話才出口，就見姬逍遙像看到鬼一樣躍開了足足三尺。

“你干嗎？”秦月如不由惱怒。

“呃，沒事，現(xiàn)在沒事了。”姬逍遙尷尬的笑了笑，“我以為你轉(zhuǎn)了性了，居然叫我大王。”

“……！沒正經(jīng)。”秦月如不想再理他，不過，慶幸的是，姬逍遙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香蘭的死。

“呵呵，月如啊，”姬逍遙笑道，“這么緊張的時候我還能沒正經(jīng)，你不佩服我嗎？”

“沒大腦的家伙。”秦月如忍不住笑了出來。

“嘻……”姬逍遙也輕笑起來。

“咳咳，”佑文在旁咳了兩聲，“今天的天氣真適合聊天哈~”

“啊，”姬逍遙一愣，定睛看了佑文好一會兒，“月如，她是新進宮的宮女嗎？”

秦月如連忙點頭：“是啊是啊，她叫小文，是個很伶俐的小丫頭。”

“哦，”姬逍遙點點頭，嚴肅道，“小文是嗎，你下去吧。”

“……是，大王。”佑文的笑意微深，一扭一扭的走了出去，看的秦月如的心都提到了喉嚨。

剛成人形，走路自然還不習慣，不過，搖曳生姿，也滿好看的。

秦月如正暗自思討，姬逍遙的話卻嚇得她立刻出了一身冷汗，他說：“今天我在大殿看見靈兒，她很奇怪，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秦月如佯作不知的搖了搖頭。

“是嗎，我還以為你會知道。”姬逍遙的神色黯淡下來，“她從來都不會這樣的，不管出了什么事，她一定會跟我說，可是今天，她明明有話，卻又是一副死也不肯說的表情，她難道不明白，這樣我會更擔心嗎。”

秦月如微怔，咬了咬唇：“你不要擔心，你比我更了解靈兒的為人，她一定是覺得說出來會更讓你為難才會隱瞞你的，而且，還有我啊，你放心，靈兒的事我一定會管到底，把她當親妹妹一樣愛護，不然我這個王后是做什么用的呢，你說是吧。”

“……”姬逍遙抬眸溫柔的望住秦月如，“謝謝，月如，除了說謝謝，我實在不知道還能做什么來表達我對你的感謝。我知道，就連這個后位，你都是不屑的。”

秦月如淺淺一笑，一抹不經(jīng)意的酸澀涌上彎彎的眉梢：“行了，一句謝謝就夠了。呵呵，當你的王后真累，都沒有時間休息，唉，還不知道這戲要演到什么時候才能謝幕呢。”

戲……

姬逍遙也苦笑了一下，原來，這一切都只是一場戲，她，已經(jīng)厭倦了嗎？后悔了嗎？他，正在束縛著她嗎？

二人都沉默著，半晌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