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過了黃河就離開你晉國的范圍了。”宋王臣提醒道。
“前面是齊國……”姬逍遙沉思了片刻道,“過了黃河,咱們貼著邊境走,一來人煙稀少不至于引人注目,二來齊、衛、魯三國常年修好,咱們也可以做個掩護。”
“啊,唐鈺回來了!”阿奴叫道。
“少主,”唐鈺抱拳道,“渡河之事已經辦妥,請上船吧。”
起風了,船搖晃得也厲害起來,秦月如一動不動的坐在船頭,好不容易才用真氣壓下想吐的沖動。
這里只有秦月如久居內地不見海風,所以不識水性。然而只是渡河便暈船暈的厲害,等出了海還了得?秦月如不由暗自叫苦。
“月如姐姐,你還好嗎?”趙靈兒走過來在秦月如身邊坐下。
秦月如苦笑:“頭暈得很。”
趙靈兒笑笑,取出水靈珠遞給秦月如:“月如姐姐你不要用真氣和體內的不適抗衡,只要拿著這顆水靈珠,不管風浪多大,也都如履平地。”
秦月如接過來,果然感覺船不再搖晃:“多謝你,靈兒妹妹。”
趙靈兒淺笑道:“只是渡河,船很快就會靠岸的。”
“靈兒妹妹,我可以問你一件事情嗎?”秦月如看看手中的水靈珠,又望向趙靈兒。
“月如姐姐請說。”
“嗯……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那次化了蛇尾離開我們,只是為了尋找土靈珠嗎?”
“……不是的……”
“那是……?”
“正好相反,我是因為化了蛇尾,一時不知該往何處躲藏,才無意中發現了廢墟,按著提示去找土靈珠的。”
“原來是這樣……不過,為什么突然就化了蛇尾呢?”
“……那是因為……我懷了逍遙哥哥的孩子,孩子在腹中成長,吸收母體的力量,讓我無法保持人形。”
“原來女媧一族會如此痛苦。”
“……”
“我曾聽老人講,女媧大神為了人類而放棄了神的權利,成了會生老病死的人。”
“是那些神不好!”阿奴突然插話進來,“月如姐姐,我告訴你哦,真相是神看不得人間好,懲罰了女媧娘娘,才使得女媧娘娘失去了永生的能力。”
“又有一說,”水翎湘也走來道,“女媧娘娘為了能讓人、神、魔共存而惹怒了天帝,這才被罰下界。”
秦月如聽的腦袋差點轉不過來:“這算什么,欺負女人啊?”
趙靈兒讓秦月如逗得一笑,繼而道:“大地之母是不會計較這些的,只要她的子民好好活著,做人也沒什么不好。”
“靈兒妹妹,你真不愧是大地之母的后裔。要是我,肯定不會這么大度,說什么也要上天庭理論的。”秦月如憤然道。
水翎湘點點頭:“是呢,靈兒妹妹真是善良。”
趙靈兒長嘆了口氣道:“其實世間本無神魔之分,只不過是清濁兩氣孰重孰輕而已。什么清氣純便得道成仙、濁氣重便墮入魔道,都是騙世俗人的話罷了。我女媧一族歷代守護著五靈珠,只是為了庇佑人類,但不想卻成為了各國甚至各族的爭搶對象,實在令人心寒。”
秦月如聽罷,斷然道:“靈兒妹妹,等咱們得到了軒轅劍返回靈狐幻界,便求天狐大人帶咱們去找天帝,讓他好好聽聽你的話,說不定會施展法力將孩子還給你的。”
“……!”趙靈兒聞言,立時便燃起了希望。
入夜,通往幽昊房間的長廊,酒氣飄香,男裝的幻蘭使勁兒吸了吸這味道,不由暗贊酒香之醇厚。若不是她現在有要務在身,早就溜去看看是誰這么識貨了。
玄素說,此番前去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所以只能她幻蘭一個人,不然氣息一重,幽昊必定不會上當。
逐漸走近幽昊的房間,幻蘭也不由緊張的咽了下口水。
“啊!幽……幽昊!”突然瞄見黑暗中倚坐在廊凳上的人影,幻蘭脫口驚呼。
沒錯,是她!如第一次見面一般,她又被自己嚇了一跳。剛剛在黑暗里看著她遠遠走來,還以為是自己喝多了看見了幻影,沒想到竟是真的。
是誰曾與卿同舟觀月,搖著折扇,稱兄道弟。
是誰曾與卿迎著夕陽,馳騁沙場,生死與共。
又是誰曾在卿耳畔,溫柔低吟:“絳兒,絳兒……”
他以為他忘了,但是再次看見她的這一刻,所有記憶又都涌上心頭。
曾經夜夜宿醉,只為了幻象入夢,而如今她就站在他面前,那真實的氣息豈是幻象可比?
多久沒見了,久得連他都差點把魔界的酒喝干了,久得他就要放棄等待了。
剎那間的驚愕后,幻蘭隨即回過神來,湊近幽昊似悲非悲、似喜非喜的臉:“你怎么了?不想見到我嗎?”
幽昊瞇了瞇眼:“是你?”
幻蘭站直了身子,嘿嘿笑著:“正是小弟絳塵。”
“絳塵……絳塵……倒是很久沒人跟我提起這個名字了。”幽昊閉上眼睛。
“喂喂,大哥,你又整壇整壇的喝酒啊?”幻蘭看了看幽昊身旁的酒壇,眼睛一亮。
“叫我的名字!”還未等幻蘭反應,幽昊的右手已經倏地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
“痛痛痛痛,放手,快放手!”幻蘭想掰開幽昊的手,但是那只手卻紋絲不動。
“你是誰?”幽昊冷冷的問。
“我是絳塵,絳塵!”幻蘭怒視他。
“你、是、誰!”一字一頓的問,并且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我……”幻蘭一凜,索性豁出去了,“我是絳雪!靈狐族,天狐絳雪!好不容易費盡靈力從靈狐幻界脫離來找你的!”
扼在下巴上的力道一松,幻蘭急忙向后退去,口中不滿的喃喃道:“你這個野蠻的家伙……”
然而才剛剛喘了一口氣,幻蘭驀地又被攬進了一個寬闊的懷抱。
“絳兒……”幽昊的眸光泛起罕見的溫柔。
耶耶耶耶耶?!
就算她在扮演姐姐沒錯,但是也不能扮演到這個地步吧?如果真的是姐姐在這兒,會怎么做呢?為什么……為什么突然覺得……這個懷抱充滿了那么深沉的憂傷。
“幽昊,我要騰空劍。”幻蘭知道這么做很殘忍,但這畢竟是她的真正目的。
“……”懷抱猛地放開,幽昊譏訕地瞪著她,“如果不是有求于我,你恐怕死也不會再來見我吧?”
“幽昊……”幻蘭心生不忍,不由自主地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你的眼中只有銀雪!因為他是神么?因為他可以祝你飛升成為天狐么?還是因為你們是天帝賜婚?既然你為了他而離開我,又為什么要接掌靈狐族,不把幻界交給你妹妹!?”
質問,多年以來存在心底的質問,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變成針,扎在幻蘭的心底,猶如一場幻夢。不知不覺中,幻蘭竟已淚眼朦朧。
“絳雪,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是絳雪,不是絳兒。
“你來找我,只是為了拿騰空劍嗎?”
這要怎么回答?她不是姐姐,她的確只是為了得到騰空劍,而姐姐,姐姐根本就沒有來,甚至從來沒有提起過這段感情。眾人皆知,姐姐愛的是銀雪,只有司命神銀雪一個啊。
幻蘭咬了咬牙:“是。但是我有我的苦衷,請你不要為難我好嗎?”
“為難你?”幽昊不敢相信的搖搖頭,繼而合上眼,深吸了好幾口氣,而后再睜開,并深深的凝視著她,“好,我諒解你的苦衷。”
話音落,青光一閃,幻蘭下意識的抬手接下:“玉牌?!”
幽昊冷然一笑,轉過身去不看她:“拿它去開啟魔界藏寶之門吧,但是神魔不同道,我不希望明天的這個時候會在藏寶之門看見你。”
幻蘭望著他的背影,又看看手上的玉牌,顧不得心底的刺痛,一揖到地:“拜別大哥。”
幽昊沒有回頭,雖然他的長袍飛舞不定,但他的背影卻隨著幻蘭氣息的漸遠而漸漸僵硬。
再說楚笑洵跟著觀露來到山里,周圍的景物越走越迷蒙,不一會兒竟下起了大霧,待霧散去,在楚笑洵面前出現這樣一幅場景。
淡青色宏偉的宮殿,白玉砌的地面,清澈的泉水,四周是五顏六色的花草樹木。一切都帶著脫離凡塵的高華氣韻,在這里,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因為一年四季的植物都燦燦的生長在這里,甚至還有許多是人間沒有、天上罕見的。
進得宮殿的大廳,楚笑洵環目一看,不由腦際轟然一震。
只見一位膚若凝脂、容光明艷的高貴婦人被一群俏婢簇擁著,正裊裊婷婷的移步朝他走來。貴婦頭上梳的是飛天髻,配合著她修長曼妙的身段、華貴柔美的長紗,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
觀露盈盈下拜:“婢子參見西王母娘娘。”
楚笑洵這才回神,天啊,他竟然來了天庭,還見到了傳說中的西王母。
只見西王母輕輕的揮了揮手,示意觀露免禮后便看向了楚笑洵:“蜀山劍仙。”
“哎?我?”楚笑洵愣了愣,連忙如實道,“我還在修仙。”
西王母毫不介意的笑笑:“汝此番前來可是有求于吾?”
楚笑洵鄭重道:“是,在下前來求賜娘娘蓮座下的碧鳶尾。”
“哦?”西王母望了一眼觀露,又問,“汝要碧鳶尾有何用?”
“封印無塵劍。”楚笑洵道。
西王母莞爾道:“吾蓮下之碧鳶尾僅有一株,且尚未修成,汝可在此瑤池多等十幾日。”
“多謝王母厚愛,”楚笑洵作了個揖,直起身來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笑,“在下能等,可是在下的朋友卻是等不得的,請王母賜在下速成之法。”
西王母微微蹙起黛眉:“速成之法?……也好,吾賜汝兩道速成之方,汝且聽好。”
楚笑洵大喜,觀露卻面露蒼白憂慮之色。
“其一,引吾瑤池之水,晝夜不停歇地灌溉三日,但凡停歇則前功盡棄。其二,第三日亥時將滋養之肥一并灌入花池。并此兩方,碧鳶尾方成。”西王母說完便起身離去,完全不給楚笑洵發問的機會。
“觀露姑娘,”楚笑洵見只有觀露還留在原地,不由欣喜地走過去,“勞煩姑娘帶在下去看看碧鳶尾可以嗎?”
觀露猶豫片刻,伸手一指道:“少俠請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