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血流依舊,軍聲動今”。杜甫的這句詩,說的很貼切很有味。
邊疆,是一個漫漫黃沙的貧瘠地,是漫無邊際遮擋視線的蘆葦蕩,更是兩軍交戰的匯集場合。
長矛交錯的瞬間,便有人或是從馬匹上摔下來,或是平地里倒下。久而久之,血流成河的尸野遍布,濃烈的血腥味兒也不再使人心惶惶,卻是讓你我變得麻木,如同木偶一般。
縱然是再怎么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也不過是遼遠疆域的寒朔氛圍里那么沒有人情味兒的渲染點綴而已。
哀,莫大于心死;心,寒到深處最是無力。
鍋蓋一般黑壓壓的天幕之下,星星點點的坐落著幾許營帳。軍營里滲透著一股死人一般的寂靜。
大漠的風就像戰場的長矛,直鉆心尖,刺打著即將透支的神經。
晦暗的月色下配著幾盞灰暗的油燈。崎嶇的山丘上,孤傲的佇立著一抹身影。眸光深邃而悠遠,眉頭緊鎖,棕灰色的長袍埋沒在刺骨的北風中。將軍負手而立,凌亂的雙鬢夾雜著幾許銀白,臉上的褶皺更顯加了蒼老。
一年半的光景,一年半的春秋本沒有這么明顯的催老作用。只是,造化弄人,命運的玩笑,開過了頭。。。
“將軍,夜深了,,,”一身戰甲的士兵單腿跪地,憂心的慰勸。
“還沒有。。。涵兒的消息么。。。”將軍并未回頭,眺望著遠方,終究是嘆了一口氣,聲音突然,遏不可止的哽咽。
“還沒。”
“呵呵,好,真好,這場仗又輸了是吧?”聲音輕如蚊蠅,無力的苦笑,又像在自言自語。
“將軍。。。”
“回去休息罷!”大掌一揮,缺失了當年的霸氣。
震百年,記得當年,還有當年的當年,抑或是再往前,他都是不老的戰場神話。是以一敵百,是馳騁于黃沙之下的天下梟雄。可如今,老了,不!應該有一個更恰如其分的詞來詮釋:心死!
生死未卜,本來就不是讓人喜歡的字眼,若是再添上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情,請問你拿什么去交換心情!!!
一杯濁酒獨飲,和著寒冽的肆意的狂風,孤單的身影拉長在散亂落寞的月輝里。。。
天邊樹梢上的月影還未消散,戰鼓就已擂動,所有的戰士、年老年弱的都整齊劃一的穿戴盔甲,長劍在握,準備好陣局,蓄勢待發了。
“殺!”駿馬上的將軍,風沙掩蓋的蒼老容顏之下有一種拼死一搏的恢弘氣勢。隨之而來的是浩浩湯湯的呼喊聲、戰馬不住的嘶鳴聲。分不清敵我的混亂場面塵土飛揚的蘆葦叢里再一次血染天邊。
這次將軍似乎真的打算捐軀報國,嗜血的黑瞳里目空一切,凌亂的發絲被風沙卷起,長矛像是一條殘惡的毒蛇,在低空肆意的亂舞,浸染雙手的血漬不由自主的往下滴落,逐漸暗紅的土壤細數著這個熱鬧場所里所有的悲憤。。。
兀的,將軍肆意殘殺的雙手懸在了半空,脊背直挺挺的一僵。那箭,毫無宣告,洶涌的射入腰間。
“將軍!來人,給我殺。。。”跟隨多年的副將,見此情景揪心的高呼,拼命般得抵御著外敵,護送將軍往營帳走去。
“呵呵,終究是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