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言蜷縮在一顆槐花樹下,緊閉眼,死死地捂住耳朵,激烈打斗聲還是能穿透過來,慘叫聲悶哼聲倒地聲混雜在一塊,她不敢看,只能將耳朵捂得更緊。
而這一刻是那么的漫長。
也不知過了多久,黑夜似乎再次恢復寧靜,只留哀哀呻吟聲,又過一會兒耳畔響起低沉聲音,“為什么不跑?”
冉冉松開捂耳朵的手,蜷在那里,吶吶地說,“我相信你”。
他一怔,一股暖流竟在心間滋生,撇開臉,顫抖著手撕開糖果包裝,淺淺道,“走了”,他轉首的身姿頓住,補充說,“你要出了事子惜會難過的”。
倆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楊柳河邊,燈光很昏暗照著陰冷的地面,飄過來的河風彌漫著濕氣,仿佛凍住兩人的距離。
“如果不是我恰巧碰到,你要怎么辦?”,他回頭看她,想到剛剛的場景胸口就一陣悶氣,心有余悸。
冉冉將手從石柱欄桿輕輕劃過,冷意從指間竄入心里,她撇頭注視波光粼粼的水面,笑答,“從這里跳下去”。
暗光下,透過鏡片的眸亦發清澈也亦發認真。
一個人敵對四個人,再怎么厲害不免會中彩,身上幾處拳腳傷在此刻更加疼痛,他忽然伸手拉住她,緊緊的握住,冷聲道,“我沒有閑情逸致在這鬼地方漫步”。
她的回答太冷靜太嚴肅,使他非常莫名的不安,手的力道下意識的再次收緊,深怕一松開,她就真的從這里跳下去。
驚悸的夜晚讓冉冉疲乏加濃,回屋之后蜷在沙發便睡了一夜。
當黎明破曉,暖陽緩緩爬上高空,冉冉收拾好便出門。剛打開門便瞧見棱子惜正走過來,她笑著迎上去,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棱子惜拉過冉冉抱怨她動作慢得像蝸牛,臉上卻是笑容看不出責怪的意思。走到夏家時瞅見要外出的夏媽媽,她讓冉冉先進去自己攔住夏媽媽,“凡姨,你這是要去哪兒?今天小冽親自下廚,怎么能錯過”。
夏媽媽笑說,“你們年輕人聚會,我就不參合了”,回望了一眼門口的冉冉,小聲問,“她是不是和小夏很要好?”
“嗯”,棱子惜皺著眉應著,其實她很想說有那么一點點不好。
“那小姑娘心地好,就是家境貧寒了些,肯定受了很多苦”,夏媽媽嘆息。
“等等,凡姨,誰告訴你冉冉家境不好的?”,棱子惜聽得糊涂了。
“前幾天小夏把她帶回家說是請的臨時清潔工,我當時也覺得很驚奇,小夏竟會關心旁人,所以我猜…”
“什么!”,棱子惜尖叫一聲,又把夏媽媽拽到角落里,輕聲問,“是真的么?”,見著凡姨點頭,她瞪大眼睛半天說不出話,思緒轉了一圈后似明白了什么,笑嘻嘻的說,“凡姨,告訴你哦,前面那棟別墅是冉冉家的”。
棱子惜歡快的進屋了。她的朋友不多,就小靜冉冉外加一個李瑞凱,原本想請瑞景和莫小磊,考慮到他們現在學業繁重就罷了,何況瑞景不一定愿意來,只是一個意外的人來了,林宴。
看著屋里相聚的幾人,始終有一種錯覺,無聲中透著尷尬,言語中處處謹慎,許多往過都避而不談,沉默的局面常有,這種沉悶氣氛一直持續到傍晚。
就在又一次找不到話題而陷入沉寂時,棱子惜拍案而起,提議大家去唱歌,很快得到大家認可。眾人浩浩蕩蕩出門,眼前三輛車六個人,又犯難了。
“小靜和李瑞凱一路,冉冉和林宴不熟就由小冽帶她,我坐林宴的車,大家沒意見吧?”棱子惜看向眾人。
今天她是壽星就算不滿意也不好說,只好這樣了。
包廂里視線很暗,音響的聲音宏大,如雷貫耳,耳膜都要刺穿的震響。棱子惜、幕憐靜和林宴輪番高歌,李瑞凱偶爾輕唱如他一般溫柔的曲,冉冉和夏冷冽端坐在那里,一個口含棒棒糖,一個倚在角落打著節拍。
這樣下來氣氛歡快不少,最后熄了燈圍著精美可口的生日蛋糕唱生日歌,棱子惜雙手合上十指交叉,樂呵的說,“送給自己的23歲禮物就是接下來半個月多的一個人旅途”。
她平常就是個瘋丫頭,時時都可能做出驚人想法和舉動,這個想法在大家眼里不足為奇。
她甜甜一笑,又道,“我希望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健康平安幸福一輩子,還有,我的小冽”,她停頓了一下才又說,“夏冷冽,我此生的最愛…”
話還沒有到下文,棱子惜的手臂已經被人拽住,強硬的拉到過道盡頭。
李瑞凱雙手撐在墻上冰冷的畫壁上將棱子惜圈在中間,凝視著面前嬌艷的容貌,他的臉色極差,“你敢說你真的愛小夏,你就不怕有一天他知道你接近他的原因?”
她盯著他倔強地說,“不用你操心,我會親自告訴他”。
李瑞凱握緊拳頭,異常認真問道,“最后一次,我最后一次問你,往后我絕不再糾纏這個問題,所以我請你誠實些,愛小夏還是我?”
她眼神堅定沒有一丁點逃避,“你知道又何必問”。
他泛白的指關節緩緩落在她肩上,猛然擁住她然后用力收緊,子惜在他懷里沒有掙扎,顫抖的雙手久久懸在空中,只聽見他低沉的聲線,“子惜,我死心了,這當做是我們之間結束的擁抱吧”。
李瑞凱松開手,回身卻看見幕憐靜眼里盡是受傷神情站在不遠處,他愣住,又神態自然走過去,溫柔的道,“小靜,我送你回寢室”。
他拉她的手被她身后的林宴阻止,林宴攬住她的肩頭,冷著臉說,“不用了,我會送她回去”。
聚會終究不歡而散。
回去的路上,棱子惜躺在車后座一言不發,夏冷冽沉默著專注開車。冉冉坐在副駕駛座也不語,她撫了一下鼻梁上的黑眼眶,平視前方的目光卻始終聚不到一個焦點上。
原來她們都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