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子惜聽到某種物體破碎的聲音，仿佛自己被撕碎般難受，，親耳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原來是這種感覺，昏暗中她努力笑著，忍住幾欲流出的淚水，“所以，是因為幕憐靜，才愛上，無關其他？”

李瑞凱眼底無意識的流露出溫柔，半響才輕輕‘嗯’了一聲，表達自己的心意。

棱子惜的眼淚在最后一刻終究滑落出來，搖搖欲墜的跌坐在沙發上，她舒口氣，流著淚且笑著，痛苦且快樂著。

黑暗中突然一道人影閃過，直直沖向李瑞凱，他若有察覺側頭，迎擊他的卻是無比迅速有力的拳頭，他始料未及翻滾在地上。

“既然喜歡她，為什么要做出違背心意的選擇”，林宴抓住他的衣領，憤慨不已的吼，“這幾天她到畫館找你，又為什么視而不見，就為了那老頭的心愿你甘愿犧牲？甘愿受我脅迫？”。

“林宴，不是每個人都以愛情為重，不是每個人除了愛情就什么也看不見”，李瑞凱不還手，任由他揪著自己的衣領。

“所以為了你那所謂的至孝，就放棄小靜，你的愛也太廉價了吧”，林宴的怒氣更盛了，額頭上的青筋一條一條地凸顯出來，借著微暗的光分外惹眼。

李瑞凱面色不急不怒，極為平靜的說，“一直以來舅舅像待親生的一樣待我和瑞景，俗話說滴水之恩應當涌泉相報，何況是十幾年的養育之恩，我連他唯一的小小的心愿都幫不了，還談什么報答”。

“別把老頭說的更圣人一樣，別在我面前用那崇拜敬重的語調，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他”，林宴揮起拳頭往地上砸去，發出巨大的碰撞聲，又似骨頭碎裂的聲音，他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在盤算什么主意，想讓我繼承，老子不稀罕！我靠自己照樣可以混得有模有樣！”

李瑞凱也跟著笑，聲線極為輕，“你真的以為是自己的畫很有說服力，自己已經是小有名氣的畫家？一個無名小卒的畫為什么有人出驚人高價，在市展覽館申請展畫為什么那么順利，你就沒有想過原因？”

“什么意思？難道不是因為他們看上我的畫，不是因為我的作品風格獨特？”，林宴心中隱隱不安起來，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氣正潛在血液中。

“風格各異多的是，作品出色多的是，為什么偏偏挑中你的？”，他繼續反問。

林宴雙手顫抖起來，恍然醒悟過來般，竭力大吼，“他以為他這么做就可以補償，他以為這樣我就我原諒他？他以為我會感動的痛哭流涕，然后乖乖回去當接班人？別做夢了，要我回去可以，他能讓我母親回到我身邊我就回去”。

“果然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可憐，最可悲”，躺在沙發上，一直不吭聲的棱子惜忽地出聲，她的語氣幾分嘲弄幾分同情。

“子惜，不可以說！”，李瑞凱迫切的懇求，與其說懇求倒不如是命令。

林宴怒氣達到頂點，焰氣燒到眼眸里，雙目赤紅如血，“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難道我冤枉了臭老頭了，徹夜不回家，冷落我母親，逼走我母親，最后連私生女都帶回來了，米娜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米娜不是舅舅的女兒！”，李瑞凱再也無法鎮定自若，話不經過大腦便脫口而出，發現自己說了什么之后，他下意識的撇開頭。

林宴一怔，隨后又大笑起來，“我知道你一向敬愛他，但也不要偏袒到不去接受現實吧，他常年待在美國不是和他的情人團聚，難不成去做慈善事業？米娜不是他女兒，為何帶回來說這是妹妹？”

眼看一切都瞞不住了，李瑞凱重重嘆口氣，他不想林宴再繼續誤會舅舅，緩緩開口，“米娜是你的妹妹，但不是舅舅的親女兒，她是舅媽和別人的孩子”。

林宴掄起拳頭狠狠地落在李瑞凱身上，“不許你侮辱我母親！”

李瑞凱一把推開林宴，反將他摁住地上，“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或者問米娜她真名是什么，她生父叫什么”

林宴躺在地板上不動，像個死尸，許久才出聲，“騙子，全是騙子，怎么可能！她是那樣美麗的女子，那樣善良，那樣疼我”。

李瑞凱松開手，坐在地板上，仰望慢慢黑夜，“當年舅媽認識米娜父親之后，執意要和舅舅離婚，舅舅為了避開和舅媽的爭吵，為了留住她，整日整夜待在辦公室逃避事實，可是沒過多久舅媽拿著離婚協議書到辦公室讓舅舅簽字，還說她已經懷了那個人的孩子，要跟他去美國重新生活”。

李瑞凱頓了頓，才繼續道，“可是好景不長，米娜生父生意失敗，他們的日子過得清貧起來，舅媽為了賺錢，做了好幾份工作，最終勞累而死，米娜的父親在一次糾紛中誤殺了人被判終身監禁，只留下孤苦的米娜，最后迫不得已聯系了舅舅”。

林宴瞳眸無光的盯著天花板，扯著嘴角，“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李瑞凱低沉道，“米娜不愿看到你和舅舅翻臉，也舍不得她親生父親，想時常探望她父親，便執意回美國，舅舅不放心所以在美國照顧她，他說你長大了可以照顧自己了，身邊還有人，可是米娜還那么小，孤苦無依，他說即是舅媽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孩子”。

“你們都知道，卻瞞著我，我像一個傻瓜一樣蒙在鼓里”，林宴捏緊拳頭，像沒有靈魂一樣躺在那里紋絲不動。

“舅舅不讓我說，也不讓米娜說”

“為什么，他為什么這么做？”，林宴的聲音已經聽不出任何情緒，似絕望，似痛苦，又似悔恨。

“因為不想讓你覺得是被舅媽拋棄的”，李瑞凱眸中難得濕熱，他喉嚨哽咽一下，聲音輕顫，“舅舅說母愛是世間最偉大的最無私，是所有人都渴望的，他情愿背負你所有的恨，也不愿毀掉舅媽在你心中美好印象”。

堂堂七尺男兒再也抵不住心中的悲痛，眼淚順著眼角無聲地滴落下來，藏在了漫漫黑色之中，許久他靜靜地問，“現在幾點？”。

李瑞凱明白他的意思，只說，“現在去還來得及”

林宴迅速爬起來，發瘋般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