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都會意想不到的發生,比如說夢婷的眼睛,在某一天的早晨,她突然可以看見;比如說莫如風,他好像有預知的本領,消失不見,仿佛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車禍的代價不是失去光明,而是擁有600度的近視,阿曼陪她去選了一副眼鏡,戴上去很有非主流的感覺。她翻開相冊,里面拍攝的大部分是她的背影,也有她的側臉,偶爾的回眸,有很多張照片她甚至都不記得她有沒有去過,里面唯一一張穿著旗袍的照片,拍攝得真的很好,呈現了她臉部柔和的曲線,曼妙的生姿,沒有想到她也有風華絕代的一刻。這是在上海,程子健向她求婚的時候,她僅穿過的。她的眼淚落下來,原來文昊從來都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默默的關注著她,而她卻什么都不知道。這條圍巾是沐文昊生日的時候給他織的,她第一次織,手法真的不好,沒有想到他一直用,用了這么多年,有些地方甚至早已脫線。在他生日的不久前,他才對她求婚,擁有生平的第一枚戒指。她把抽屜打開,發夾躺在那里發出淡藍色的光,那是他們一起買的。她小心翼翼的把相冊,圍巾,戒指,發夾一一擺放好,再把抽屜關上。
夢婷先去墓地看沐文昊,照片上的文昊還是溫文爾雅,她伸手摸摸他的臉,告訴他,呆會她要回家看爸爸媽媽了。爸爸很早就來機場接她,看到她帶了一副眼鏡很驚訝,她的視力一直很好。“爸爸,現在我變得是不是很知性啊!”在父親的面前,她好像永遠不會長大,永遠都可以撒嬌。爸爸搖了搖頭,說:“那個詞我暫時想不起來,但是你戴這副眼睛絕對不是知性。”還好她沒有報考師范,否則為人師表真的很難說。
回到家,弟弟直叫:“姐,你很有范哎,非主流,你這眼鏡是不是沒有度數的,我也想去配一副。”
爸爸接著說:“對,就是你們年輕人說得非主流。”
夢婷敲了敲弟弟的腦袋笑他傻,誰喜歡整天的在鼻梁上架上一副眼鏡。媽媽走過來對她說:“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眼鏡好端端的怎么會近視呢?”
她挽住媽媽的手臂,笑著說:“媽媽,您就會多想,我就是電腦看多了才近視的。”
“那你老實告訴我,你跟程子健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取消婚禮,別跟我用什么性格不合來搪塞我,如果真的性格不合,為什么還要準備結婚?你真的以為你媽老糊涂了,凈給我瞎編理由。”
“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我們迷途知返,不想因為這樣的婚姻害人害己。媽媽,你給我準備了什么好吃的,我都餓了。”她不想再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馬上轉移他們的視線,果然爸爸就先上當了。
“開飯啦,有什么事以后再說,我們的寶貝女兒都餓壞了。”爸爸說著就去端菜。
夢婷在家住了整整兩個星期,媽媽變著法子的給她準備各種菜肴,各種好吃的,好像她都變胖了。媽媽的眼里閃著淚光,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地囑咐她,讓她一定要多吃飯,一定要多穿衣服。爸爸讓她好好照顧自己,她給了爸爸媽媽一個擁抱:“媽媽,爸爸,你們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夢婷現在做些兼職翻譯,有空的時候就去阿曼的花店幫忙。日子像流水,平靜而緩慢的過著。吳軒還是經常溜著他的牧羊犬在阿曼的花店外面瞎轉,可憐的牧羊犬始終不能進店,看著主人進入花店,只能在門口汪汪的叫兩下,然后很自覺的去一些小弄堂里找流浪狗玩。“豬,你手上的是什么花?”
夢婷正在把它們扎成一束,回答說:“小雛菊。等下拿去給文昊。”今天是沐文昊離開一周年的日子,夢婷,阿曼,吳軒三人一起過去,秦蘊然,秦蘊辰,蘇君禾,江晟睿,安美他們已經到了,秦蘊然瘦了很多,站在那里仿佛一陣風都可以把她吹倒,她曾經恨過秦蘊然,秦蘊然也恨過她,現在一切都煙消云散,誰是對的誰是錯的,已經毫無意義。她把花放在沐文昊的墓碑前,照片上的文昊依然是謙謙君子的樣子,對著她笑。她看著他的樣子心里發酸,這是她的沐文昊,已然活在她的回憶里,她的心里。安美走過來,握著她的手說:“堅強點,你可以的!人不能永遠活在回憶里。”安美有一雙洞悉一切的眼睛,每當她傷心難受之時,總是會在最恰當的時候給她支撐下去的鼓勵。她對安美說:“謝謝!”側過臉看到阿曼深深的注視著江晟睿,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阿曼中毒太深,現在只要看到晟睿她就能開心半天。蘇君禾走到阿曼旁邊,擋住她的視線,秦蘊辰輕蔑的笑了笑,她一點都沒有變,依舊精明干練,高高在上。她走到蘇君禾面前,揚起手,我們都以為她要幫君禾整理整理衣服,沒有想到她反手一巴掌打在了阿曼的臉上,夢婷首先沖了過去,推開秦蘊辰,護住阿曼。君禾揚起手,最終又緩緩落下,聲音冷淡的對秦蘊辰說:“我從來不打女人,否則……”
秦蘊辰像是著了魔一樣,哈哈大笑起來,笑夠了,說:“否則怎么樣,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我最討厭第三者,你最好寸步不離的跟著那個小護士,否則我夠本整死她。楚夢婷,徐曼,你們倆姐妹真是好姐妹,一樣的喜歡做第三者,一個喜歡我妹夫,一個喜歡我表哥,哼哼,還有你們這群人,個個以為自己偉大,殊不知才是世上最愚蠢的人。安美,你真大度,可以讓一個女人死死盯著你的老公,眼里的愛戀化也化不開,還有蘇君禾,你竟然包庇第三者,怪不得會喜歡那個小狐貍。只有吳軒和我妹妹最傻,一對傻子。”
“夠了,姐姐。你跟姐夫的那點破事,請你們回去解決,不要污染了文昊的眼睛,文昊的耳朵,我希望他干干凈凈。你們走,你們都給我離開。”
“沐文昊他干凈?真是笑話,他的心里,他的眼里是誰,他臨死之前關心的誰,他一個有婦之夫,心里想的是別人,還干凈。蘊然,你不覺得你嫁給沐文昊是一個悲劇,不對,我們姐妹都是一個悲劇。”
“姐姐,你錯了。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愛他,我一輩子都只愛文昊,他在不在乎我,我根本就不在乎。所以我是幸福的,能夠在他的身邊守候著他,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至于你和姐夫,那是你的選擇,如果你要發瘋,請你回去發瘋,不要在我的文昊這里大吵大鬧。來到這里,就是文昊的朋友,所以請姐姐冷靜點,不要牽涉他人。”
“好,我最傻,我瘋了,我走。我最疼愛的妹妹,為了個男人竟然這么說我,我會讓那個狐貍精去死的。我走,我走!”秦蘊辰面部猙獰,咬牙切齒的說
“姐姐,我陪你一起回去。”秦蘊然看著她面色不對,追上去。秦蘊辰甩開她的手,說:“不必了。我一個人走。”
“君禾,快去!別讓她做出傻事。”晟睿說。君禾對阿曼說了聲對不起,跟上去。晟睿好像是他們這群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晟睿對他們說:“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那是君禾醫院的一個小護士。那個小護士我見過,很清純,有一雙楚楚動人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似的,跟蘊辰的強勢相比,她就是小鳥依人型。他們的相識很俗,她撿到了君禾的錢包,還給他,一來二去就熟悉起來。偶爾他們會一起出去吃個飯,我就是有一次去找君禾巧遇的。這件事不知怎么被蘊辰知道了,蘊辰跑到醫院大吵大鬧,說君禾背叛她。這些年,蘊辰在生意場殺伐決斷,變得越來越強勢,手段越來越狠。除了夢婷跟阿曼,君禾從來沒有跟任何一個女人單獨吃過飯,只要靠近他的女人,都會莫名其妙的消失,君禾身邊的助理都是男的。我想君禾是因為愛她,所以一直睜只眼閉只眼讓著她。否則的話,君禾真的要保護一個人,她哪會那么容易找到。”
他們聽了,沉默不語,不知道該說什么。安美搖搖頭,說:“蘇君禾能愛這樣的她多久,愛情是不允許揮霍的,她這樣繼續下去,總有一天會一發不可收拾。我跟晟睿等下還有點事,先走了,拜拜。”夢婷為君禾心疼,是不是我們這群人一旦愛上一個人,都會至死方休,怪不得君禾會那么容易妥協,答應跟秦蘊辰結婚,原來一切皆是因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