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聽見嬰兒的啼哭……
沒有你的世界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你去了哪里,我在等著你回家,你為什么還不來?
香里站在岸邊,頭頂上方天空灰暗,漆黑的云朵沉沉的壓在上空,好一會,幾滴雨落下是要下雨了嗎?
我好想你。
越來越多的雨滴滴落在湖面,蕩起一圈一圈的波紋,彼此交錯,相互糾纏。
你看那水中的波紋像不像我和你?
傍晚,岸邊并沒有行人來往,周圍的一切在漆黑的夜空下顯得那么靜,慢慢的,似乎是錯覺,雨聲悄悄消失了。
那里,有光。
是天堂嗎?
香里孤獨的站在岸邊,望向未知的遠方,似乎在那里,她遺落了什么。
冰冷的雙手緊緊的貼在臉頰,她整個人縮在一起,口中不斷呢喃著,冷……好冷……
我們之間距離那么遠,像是隔著一個光年。
嬰孩沒有襁褓,它赤裸著身子,在海上啼哭,眼淚如血。他看著她,就這樣看著她,眼神陰冷。
望著海里的嬰孩,香里站在那里,卻是眼神呆滯,像雕塑般佇立。她在恐慌,她在顫抖,甚至不敢向前移動一步。
突然,畫面轉換……
嬰孩來到她的身邊啼哭,不成形的雙手用力地想要拉扯她的手。然后輕輕一碰,她從呆滯中驚醒,看著身旁的孩子,她劇烈的咆哮起來,可是突然,手邊的嬰孩消失了。
血,好多好多的血……
鮮紅的液體流淌進湖水中,隱隱地,似乎有血腥味溢出。
碰……清脆的聲音。
碰……又是一聲,很動聽。
在那里,在那片被鮮血染紅的湖水中,在被人忽略的雨幕里,猙獰的男人叩響了手里的槍。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就像是迎接,她張開雙手,可是孩子還是落進海中,濺起一陣浪花后再無聲響。
女人在劇烈的咆哮,她瘋狂地跑到水中,很快海水便淹沒了她。她努力地游著,期望離他近一些,再近一些,可是,即使精疲力竭,他們之間還是那么的遠,是不是永遠都只能那么的遠?她不知道,她只有哭喊,請求,咒罵,然后凄厲的大笑。突然,一切安靜,她將頭埋在海水中,漆黑的長發漂浮在海面。
是不是這樣就可以離你近一些。
寶寶,你又在我的懷里了。
被淹沒在海水中的是她那么愛的孩子。
媽媽。似呢喃,又似呼喚。
媽媽,好痛……
媽媽,我又可以在你的懷里,你看,這片湖泊都是我,你看,她好紅,好美。
媽媽,不要這么對我,我會乖。
媽媽,為什么……
男人消失,湖水變成猩紅色,遠處的天空也像是被鮮血染紅一般,似有血滴落下來,混合著鮮血的味道,令人作嘔。
嗚嗚……這是孩子的味道,我的孩子。
香里從睡夢中掙扎著醒來,沒有泣血的天空,沒有溺水的嬰兒,沒有血肉模糊的槍口,只有一片寧靜。空氣中有淡淡的百合香味,一切只是一場夢。
可是真的是夢嗎?
香里突然想哭,那種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丟失以后才有的空虛感堵在心口,眼淚再也不可扼制。
走進病房,易生看著床上淚流滿面的女人一陣心疼,隨之而來的,是他不停顫抖的身體。掩飾著內心的恐慌與悲傷,他走到床邊,溫柔地擦去香里眼角的淚花,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又做噩夢了?
易生,我夢見寶寶了……
香里……
易生,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乖,不哭,不要怕,我就在你身邊。
易生……撲進他的懷抱,香里貪婪的呼吸著他的味道,那種味道,讓她心安。
有我在,沒有誰能夠再傷害你,乖,不哭。堅定的話語像是在勸慰懷中的美麗女子,卻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掩飾住眼中的疼痛,易生摟著香里,輕輕拍打她的背,陽光從窗戶鉆進房間,落在他們的身上,暖暖的,香里覺得似乎不再那么冷。這種感覺很舒服,周圍的一切都撒上陽光的味道,心里的不安少了不少。
易生,在夢里,寶寶一直都問我為什么不要他,真的是我不要他嗎?
不是的,你很愛他,很愛很愛。易生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溫柔地回道。
可是我還是丟了他。
香里,你還有我。
看著她不斷從惡夢中醒來,他心痛,可是,每次他都只能抱著她,拍打她的背。他不敢告訴她,從那以后,她再也成為不了母親。她丟失了他,他便帶走了她所有的希望。
從頭至尾,錯的都不是她。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他們都在命運的巨大羅盤中,逃脫不出。
香里是在下雨天被人從海里打撈上來的,送到醫院時她已經奄奄一息,被鮮血染紅的衣服也被雨水漂白,子彈就在她的腹部,深深的嵌在孩子的身軀中。
在她被送進醫院的那個晚上,他在,是注定還是陰謀,似巧合般,他救了她,可是卻救不了她腹中無辜的小生命,也喚不回她的記憶,睜開眼睛以后,他告訴她,香里,你叫香里,是我的未婚妻。
是謠傳,還是真實。
是謊言,還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