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么害怕黑暗
夜晚的吞噬
視覺的盲點
一個是失魂落魄的人
一個是靜默的神。
突然,香里安靜下來,仿佛一切都未發(fā)生,仿佛什么都未聽見,一切都是泡影,所有都是虛幻。
她溫柔的笑了,那個名叫小安的男人,那個一想起就會心疼的男人,自己一定被他深深地傷害過。她面容平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對方溫柔的眼神突然讓她想起了失蹤的易生,他也是那么溫柔的人。他一定有苦衷,她這樣告訴自己。
其實再平靜都是假象,她只是想用平靜來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恐慌,真相來的真是徹底。她痛苦的閉上眼,想起她未足月的孩子,她那可憐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便不在了,他走的那么徹底,甚至是帶走了她的一切。
你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她要怎么說出口,她被人打傷,差點丟掉性命,她甚至失去了她的孩子,千言萬語,那么多令人痛苦的事情,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她甚至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
你沒事吧?
我沒事。
真的?她的情緒不太對勁,他不敢多問,只能擔心的看著她,手足無措。
真的……沒事。
可是哪里是沒有事,眼前這個滿臉淚痕的人真的是她嗎?
香里緊咬嘴唇,雖然哭聲被她自己生生壓住,眼淚卻不停的往下掉,她哭的那么隱忍,那么心酸,又那么倔強,嘴角已經(jīng)被她自己咬流血,她卻還是不怕痛般用力的咬著。
痛,怎么可能不痛,可是再痛也不及心里的十分之一,她只是祈求這一點點的痛能讓她保持最后一點理智。
為什么偏偏是我?
為什么……
小夕,你不要這樣。見她這樣折磨自己,尤卡比她還難受,她嘴角那鮮紅的血刺傷了他的眼睛,心里一陣憤怒,他走到她面前,強行掰開她的下頜,不讓她繼續(xù)傷害自己。可是這個女人是那么的倔強,她揮舞著雙手,用力將他推離自己,拉扯中,尤卡的手臂被她抓出印子,頓時,傷口冒出血珠。
見自己傷到他,香里迷茫的雙眼愣了愣,手臂上冒出的鮮紅色血讓她清醒過來,你伸出手想要觸摸他的手臂,卻在中途的時候收回來。眼見她又要傷害自己,尤卡趕緊將拇指放在她的唇上。“不要傷害自己。”他輕聲的說道。
望著眼前男人眼里的擔憂,香里突然覺得莫名的心酸。
易生,為什么偏偏不是你?
你說你會保護我,你說你不會傷害我,可是你卻欺騙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喑啞的聲音在尤卡耳畔響起。
聽見她的問話,尤卡覺得心里難受極了,她真的不記得他了。
我叫尤卡。他黯然回答道。
尤……卡……
好點了嗎?
嗯。
不哭了?
不哭了!
他黯然的看著她,他知道,她是將情緒深深埋在心里,她不想在他面前哭,畢竟他是一個外人。想到這里,尤卡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冷,眸子里的溫柔也漸漸消失了。他才不是外人,他們之間的羈絆比任何人和她的都要深。
尤卡,你知道嗎?這里,很難過。香里用手捂著自己的心口,神色憂傷,看起來很痛苦。
嗯。
沒有理會他突然冷淡的語氣,她只是想找個人傾訴而已,而如今她唯一信賴的人就是眼前這個男人,雖然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她就是愿意相信他。
這里,住過一個人,可是后來,他不見了。
他?尤卡依舊冷著臉,心里暗暗揣測著她口中的那個他是誰,是某個男人嗎?可惜他猜不到,即使時間倒退,將那個人變成他自己,他也猜不到。
香里用手撫摸自己的腹部,仿佛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做過那樣的動作。她輕柔的撫摸,眼神中流露出溫柔與疼惜,可是轉(zhuǎn)而又被猙獰與仇恨取代。藏在睡袍下的那只手緊緊地握著,關節(jié)處泛著蒼白。
騰……尤卡站起來,驚詫地看著她。
你懷孕了?
我流產(chǎn)了。
流產(chǎn)?
小安,好好照顧她。
放心吧二哥,我會的。
小安,你答應過我的。你說你會好好照顧她,可是為什么,她流產(chǎn)了……
他摩挲著握在手中的槍,越來越緊,身體不自主的顫抖,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滔天恨意。
你怎么會流產(chǎn)?一字一句,他冷酷的問道。
是啊……我怎么會流產(chǎn)?只是睡了一覺而已,他就不在了……他走的那么匆忙,才在我身體里呆了三個多月啊……香里平靜的臉上蒼白無血。
你知道嗎?我每晚都會做夢,夢見他遺留在我的指尖,那是一團血淋淋的肉球,沒有眼睛,沒有嘴巴,就連他小小的腦袋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是誰要傷害他
浮腫的眼睛因長時間流淚竟已再流不出眼淚,她想哭,嚎啕大哭。
在這一個多月里,每個夜晚她都活在無邊無際的夢里,在那里,天地一片黑暗,嬰孩的哭泣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重重的撞擊在心口,她不斷地奔跑,不斷地尋找,可是最后找到的只有血肉模糊的尸體。
分分秒秒,時空變換。
尤卡跌坐在沙發(fā)上,低著頭,眼中含殤。他心疼她,他也曾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可是在她遭受磨難的時候他卻不在她的身邊,他剛剛甚至還誤會她,責怪她。眼淚終究落下,他哭的像個孩子。
是誰唱起黑色的挽歌
是誰守望白色城堡里的清荷
和我掛滿幸福的傷口
是你嗎
我最親愛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