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別離比相愛來得更早
放在涼水里的腳面腫的很高。
顧驍翻開桌子上的病歷本,上面有主治醫生建議一欄,潦草的筆記寫著,足部軟組織挫傷,早期24小時內需適當冰敷,三周內避免劇烈運動,外敷中藥,內服跌打腫痛消炎藥物,再者應盡量抬高患者肢體。
顧驍放下病歷本,把單瑾萱的腳從水里撈起來,細心的擦干,然后開始研究桌上大大小小的藥瓶。
單瑾萱有些難為情,輕聲說道:“我自己來吧。”
顧驍沒有放松,說道:“坐好,別亂動?!?/p>
然后開始幫單瑾萱上藥,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單瑾萱:“伯母的身體好些了嗎?”
顧驍:“已經出院了?!?/p>
單瑾萱:“最近工作怎么樣?”
顧驍:“還行,不是太忙?!?/p>
來回幾句,真正的疑問卻問不出口,單瑾萱心底有些悶。
顧驍這時卻開口說道:“那天我媽跟我說了,你的腳是為了救她弄傷的,讓我好好謝謝你。”
單瑾萱還沒接話,顧驍又說:“我逃婚,不是因為當時有多緊急。真正的原因是,我后悔了。”
他直視著單瑾萱:“在感情方面,我的確很失敗,我不愛葉婧卻答應娶她,更因為她失去了更重要的東西。我也很亂,不知道究竟該怎么辦?!?/p>
似乎是第一次和顧驍聊到這樣的話題,往常的他,總是一副沉穩的樣子,無論哪種情緒,都拿捏到位,從不顯露,現在看到他眼底的不安和彷徨,單瑾萱有些驚奇。
可她卻說:“或許我們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過對方吧。十八歲那年,我對鼓勵我的你一見鐘情,你告訴我要自己站起來,要堅強的走下去,而我一直理所當然的接受著你的照顧,依賴著你給的溫暖,以為一輩子都會這樣。我并不知道憑空而來的幸福不會長久。我以為我們分開是因為上天不贊成我這樣不勞而獲。”
“可后來我更加明白,所有分開的理由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別離比相愛來得更早?!?/p>
聽完她的話,顧驍默然,似乎很有道理。
想反駁又找不到理由,他只好默默地收拾著各種藥品。
窗外突然下起了很大的雨,兩人沒有再交談。
這時候顧驍已經覺得他似乎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感情不在一朝一夕,況且如今的自己,在單瑾萱心中怕是也沒當初那么重要了。
他起身欲離開,又轉身對單瑾萱說道:“早點休息,明早我來幫你搬東西?!?/p>
單瑾萱轉身進房里想為他找一把雨傘,出來時顧驍已經離開,看著他雨中的背影,她忽然有些傷感,是不是有些人,早就注定了只能錯過呢?
算了,何必糾結與未知的遠方呢?單瑾萱斂起心神,開始收拾東西。
當清晨的陽光灑進房間時,床上的女子終于忍受不了鬧鐘的侵擾,伸出手臂尋找噪音來源。
時鐘的指針顯示,這個上午已經過了大半,和顧驍約好的早上九點,已經過去了很久。單瑾萱抓過手機一看,有兩個未接電話,趕快撥了過去。
“醒了?”顧驍很快接起電話。
單瑾萱深感抱歉,急忙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睡過頭了,要不你把地址給我吧,我自己過去。”
顧驍淺笑道:“不用急,我就在樓下呢,之前怕吵醒你就一直在車里等你?!?/p>
掀開窗簾一看,顧驍的車果然就在樓下,單瑾萱立刻收線,蹦蹦跳跳的去衛生間梳洗了。
半小時后,顧驍已經幫單瑾萱拿下了行李,又為坐在身邊的單瑾萱系好安全帶,然后就出發了。
然而車子在駛進公寓之前,卻是先拐進了鄰街的一條小巷,單瑾萱不明所以,只好問道:“這里是哪里?”
顧驍停穩車子答道:“醫生說你的腳傷要外敷中藥才好得快,我認識一位老中醫,醫術很高明,所以先帶你來看一下。”
對于他的這個安排,單瑾萱感到溫暖的同時又有些不好意思,一直說要自己照顧自己,卻總是要讓別人操心。
跟著顧驍走進巷子里的小院后,就看見一位胡子花白的老爺爺迎面走來,邊走邊急急忙忙的說:“哎呀,傷了腳就不要讓她走,快把她抱進去?!?/p>
顧驍一聽這話,也顧不得征求單瑾萱的意見,打橫抱起了她。單瑾萱一時沒反應過來,驚呼一聲才發現自己懸空了,連忙摟住顧驍的脖子,埋下有些泛紅的臉。
老中醫診斷后發現,由于單瑾萱再受傷后并沒有遵從醫囑臥床休息,導致挫傷部位復原極慢,如果這時候不小心再弄出新傷的話,恐怕就很難痊愈了。
他寫下病歷,又起身配好了中藥,遞給顧驍說:“去,把藥碾細?!?/p>
顧驍接過藥,輕車熟路的就找到了藥碾,坐在藥幾旁邊細心地研磨起來。
老中醫對單瑾萱慈祥一笑,說道:“你的傷不算輕,敷藥之前我先幫你推拿一下,才好吸收,不過,可有點疼哦?!?/p>
單瑾萱一面回答老中醫說自己能忍住,一面又好奇的觀察著顧驍。看他的樣子和老中醫應該很熟,瞧他碾藥的時候那么專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這兒的小學徒呢。
正想著,沒注意老中醫已經開始用力。
“??!”不專心的單瑾萱吃痛的叫起來,惹得顧驍扔下手中的活兒就立刻跑過來。
單瑾萱已經眼泛淚花,但仍是逞強道:“沒事的,呵呵,是我不太耐痛吧”
老中醫抬頭看他們兩一眼,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這次單瑾萱可不想再丟人的大叫,她用力捏住椅子的手柄,把嘴唇咬的泛白。
單瑾萱本想問老中醫還要推拿多久,旁邊的顧驍卻早已按耐不住的伸出手,擋住單瑾萱的腳說道:“要不就直接上藥吧。”
老中醫放開手,帶著笑意說:“那你的藥碾的怎么樣了呀?”
聽這話,顧驍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又跑回去繼續碾藥。老中醫沒再繼續按單瑾萱的腳,他一邊準備著敷藥的器材一邊對單瑾萱說道:“頭一回見他這么慌張,姑娘,想必你對他來說很重要嘍?!?/p>
單瑾萱有些不好意思,問道:“爺爺你們很熟嗎?”
“呵呵,我和這小子的爺爺是發小,從小看著這小子長大的。自從他當了警察后,不知道受過多少次傷,來我這里都習慣了?!?/p>
“不過,你還是他第一次帶來的姑娘,哈哈,這小子向來沉穩,可剛剛看他那慌里慌張的樣子,真像個毛頭小伙子?!?/p>
看著爺爺那慈愛的笑容,單瑾萱也笑了,姑且不論她是不是顧驍第一次帶來的女孩,可是好像,那種熟悉的安全感又回來了。
回味爺爺的話,單瑾萱不禁想到上次去找顧驍時看到他流血的樣子,想必對于他這樣的特警來說,受傷不過是必修的學分,雖然他總是云淡風輕的掠過這些,仿佛都是無關痛癢的小事,但她能夠體會到#已屏蔽#當了那么多年的警察,不管是窮兇極惡的歹徒,還是逃竄的案犯都不可能輕易地束手就擒,總會負隅頑抗一番,而在此過程中,顧驍不知經歷了多少次殊死搏斗,經受了多少皮肉之苦。
心底頓時生出一股憐惜之情。
就再單瑾萱和老中醫聊得正開心時,顧驍已經碾好了藥端過來。
“爺爺,這樣行了吧。”顧驍指著碗里的藥問到。
老中醫滿意的點點頭,然后開始為單瑾萱上藥。
一直折騰到中午,一切才算妥當,單瑾萱的腳已經被包得像個饅頭,鞋子也沒辦法穿,只好又由顧驍背著。
到達公寓樓,進入電梯,單瑾萱示意顧驍可以先把她放下來,好讓他休息一會兒,可顧驍說:“你那么輕,累不到我的,好好呆著吧。”
電梯里人并不多,可這棟樓上的住戶也都差不多是顧驍的同事和家屬,顧隊長逃婚時他們可都在,現在看到顧驍背著一個受傷的女孩回來,不禁讓他們猜想單瑾萱就是顧驍談過的原因。只是大家都自顧自的想著,并沒有出聲。
顧驍禮貌的回應著同他打招呼的鄰居,同時向單瑾萱介紹道:“這是我隊友大強小強的媽媽,就住我們隔壁?!?/p>
單瑾萱微笑的招呼道:“阿姨好?!?/p>
強媽媽和這位自家兒子的隊長可是熟得很,對他簡直比對自家兒子還好,看到這位女孩長相可愛又有禮貌,不禁生出好感,熱情的問候單瑾萱受傷的原因,雖然單瑾萱只簡單的帶過說不小心在醫院被輪椅軋了一下,強媽媽卻記起前不久去醫院探望顧媽媽時顧媽媽跟她說的事情,原來她就是顧媽媽口中那個拆散了顧驍婚禮的女孩。
可怎么看她也不像心機很重的樣子,強媽媽一向善良,朝單瑾萱說道:“阿姨家就在你們隔壁,你的腳受傷了不方便,小顧工作又忙,要是碰上什么事兒,很阿姨說一聲,阿姨隨時都在。”
面對熱心善良的強媽媽,單瑾萱不禁動容,連忙說著謝謝。
說話間,電梯已經到達公寓,顧驍和強媽媽各自掏出鑰匙打開門。
單瑾萱被放在沙發上,開始環顧四周。
室內的裝修很是簡單,基本沒有裝飾,該有的家具一應俱全,可房間里的氣味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感覺。
顧驍端著水走過來,說道:“這是單位分的公寓,我平時不常住,基本都在爸媽那邊,偶爾執行任務晚了才過來休息下?!?/p>
單瑾萱了然,心下卻想自己是不是沖動了些,怎么會答應他搬過來呢,眼角又瞄到垃圾桶里的貼紙,應該是結婚貼的喜字,難道這是他們結婚準備的婚房?
可是依葉婧的性格,她應該費盡心思來裝扮愛巢才對。
越想下去,單瑾萱越后悔,要真是這樣,那葉婧和顧媽媽會怎么看她,登堂入室的小三?
她抬眼看著顧驍說道:“要不我還是回去吧,你早先怎么沒告訴我這是你們的家,這樣不好吧?!?/p>
顧驍嘆了口氣,把單瑾萱按到沙發上,認真的說道:“我已經和葉婧說清楚了,我不愛她,不可能跟她結婚?!?/p>
單瑾萱訝然,顧驍說不結就不結,該說他絕情還是負責任?葉婧畢竟是女人,怎么受得了?
她問道:“那她,同意了?”
“她嫁給我也不是因為她有多愛我,我想也不過是父母之命而已”
“可是她曾經那么咄咄逼人,難道不是因為太愛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嗎?”
顧驍說:“葉婧從小要強,那不過是她的占有欲罷了?!?/p>
單瑾萱又問道:“那顧阿姨她……也知道了?”
“嗯?!?/p>
“她一定很生氣吧。”
顧驍低下頭,說了個嗯。
然后說道:“別想那么多了,差不多該吃飯了,我下去買些東西,你安心的呆著,這里很安全。”
(作者有話要說:好多天沒更文,深感抱歉,由于最近在忙期中考,所以時間有點緊,剩下的文我保證會盡量快點完成,謝謝大家支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