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醫生脫下口罩，一臉的疲憊。他深深呼吸一口氣說：“病人暫時搶救過來了，只不過他的腿傷的很重，肌肉已經開始萎縮了，你們最好盡快決定，準備好錢，讓他做截肢手術吧。”

又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安媽媽痛苦地閉上眼，身子搖搖欲墜，最終還是沒能堅持住，倒在安姬身上。安姬和蔣藝葩手忙腳亂地把她扶到椅子上。

安爸爸被幾名護士推了出來，他身上插滿了膠管，面色蠟黃，蒼白無力。他甚至不知道安姬就在他身邊一聲聲“爸爸，爸爸”地喊著。一直緊閉的雙眼也沒有睜開過。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被護士們推進了特殊病房。

安媽媽擦了藥油之后逐漸清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靠在蔣藝葩身上，尷尬地站坐直了身子。

蔣藝葩做夢也沒用想到，他會是在這種情景下，和安姬的家長碰面。他不懂得說安慰的話，之后他把她扶著走去安爸爸的病床前。

安姬和媽媽一人守著安爸爸的一邊，蔣藝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只好撓撓頭說：“阿姨，安姬，你們也餓了吧。我出去買點東西。”說完，輕輕地走出了病房。

安姬和媽媽兩個人兩個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哭紅的雙眼泛著淚珠，安姬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感到愧疚萬分。

或者是因為隱瞞了有男朋友的一事吧，她低著頭，聲音很小很小地說：“媽，對不起！”

安媽媽擦了擦眼淚，對著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沒事的，你已經長大了，媽不會說你。”

安姬像打鼓般地點了點頭，安爸爸突然轉醒，本該高興的兩母女看見安爸爸意識模糊，一臉蒼白，加上萬般痛苦的表情，母女倆不禁又泛起一片擔心。

“媽，我爸他，他好像很痛啊。怎么辦？快……趕緊交錢，讓醫生給他做截肢手術吧。”

“我……”

安媽媽又委屈地哭了起來：“嗚……女兒啊，你爸把所有的錢都放在蓋新樓上了呀，現在哪有錢了？這可怎么辦好啊？嗚……”

“媽，我們去求醫生吧，讓他先幫爸動手術，動完手術我們才慢慢還他錢。”

“……嗚……沒用的，這醫院你不先把錢交了，恐怕連藥都不給你下了。要不，要不你問問你男朋友……看他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吧，我也回去跟親戚借借錢去，看看能借多少就多少。”

門突然被人輕輕地推開了。蔣藝葩剛剛買了東西回來，尷尬地看著彷徨的兩母女，三人均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墻上的鐘每分每秒都走得很用勁，床上吊著的點滴卻緩慢地往下流著。剛剛做完截肢手術的安爸爸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紋絲不動。安媽媽每天守在床前，寸步不離。

手術的錢還是勉強湊夠了。蔣藝葩為了安姬，頭一次放下自己高高在上的自尊，去求他的爺爺奶奶借了幾萬塊。而這幾萬塊僅僅是手術的開始，所有的治療費護理費還是沒有算上去的。

所以在安姬和媽媽的商量下，她們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決定把現在所住的房子賣出去。雖然知道爸爸是放了很多心血在這房子，也知道是因為這房子才弄成要截肢，但是為了救爸爸，她們已經沒有辦法了。

在安爸爸動完手術的一個星期后，她們終于找到了買家。安媽媽要照顧爸爸，所以只好讓蔣藝葩陪著安姬去簽買賣合同。

走在路上，蔣藝葩看著幾天沒有好好合過眼的安姬，心痛得把她摟得更緊。今天的天氣更郁悶，快要過年了，所以偶爾還會遇上雨水天，陰涼，昏暗的天氣真是糟糕，就連人的情緒也被影響到。

安姬一直低著頭走路，渾然不覺地上踏到一泥坑上，身子搖搖欲墜地往后倒去，幸虧蔣藝葩及時反映過來扶住了她。

“安姬，不要整天把頭低著，要小心啊！”

安姬抬起頭看著蔣藝葩，雖然他的語氣里有責備之意，但更多的是關懷之情。多日來的勞累和委屈，終于還是忍不住而抱著他痛哭起來。

“蔣藝葩，我好難受啊。”

安姬伏在蔣藝葩肩膀上，就算是哭也不敢太用勁，因為還有爸爸媽媽要照顧著。幸好蔣藝葩一直在她身邊所以不至于當場就崩潰了。

蔣藝葩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著安姬的背部，順道安慰她：“別哭了，傻瓜。天大的事都有我在呢。”

抬起頭來，對上溫柔關懷的眼光，安姬臉上道謝。“謝謝你……謝謝你！”

“謝什么啊，我告訴你，那錢我當是聘禮，早點給你了，從此以后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誰也休想搶走！”

被蔣藝葩這么一說，安姬當即破涕為笑。伸手輕輕捶了捶他的胸口，“霸道王，就愛胡說八道！”

“什么胡說八道？我是認真的，等我們畢業了就先把婚結了。等你爸爸出院了，我就正式登門拜訪去。”

一句無心的話又將安姬的情緒一下子陷入了深淵里。安姬眼眶含著淚說：“登門拜訪？登什么門？我家今天都要賣給人家了。”

“我管你住在豬圈里也好，住在牛欄里也好，反正你住哪我就上哪找你去！今生今世你也休息甩掉我！”

安姬被他的話逗得“噗哧”一笑。“蔣藝葩，你到底當我是豬還是牛啊？”

“你不是豬，也不是牛，你是……我老婆。”伸手摟過安姬不堪一擊的身子，把她緊緊地圈進懷里。安姬的臉紅得發紫，她害羞地推開蔣藝葩，快步走開來。

“我們還是先跟人家談談房子的事吧。”

“嗯！都聽你的，老婆~”

這個世界上真的是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啊！人情世故真可謂人一走，茶就涼。安姬和蔣藝葩跟買家坐在餐廳里討價還價了整整兩個小時。原本市值二三十萬的房子，現在十七萬就賣了，若不是等著錢用，安姬還真不想賣掉。

幸好買家也爽快，直接付現，安姬也立下決心，在合同上簽了字，等過戶手續辦好了，她們也正式搬出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