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孫虎走了,走之前還吩咐張芷欣,千萬別讓安姬來送機。他說,怕看見她會忍不住哭。然后把一封信塞到芷欣手里。讓她轉交給安姬。
宿舍樓停著一輛黑色豐田。張芷欣從副駕座里下來。安姬也剛好從樓上下來。芷欣和她的“柴可夫司機”張揚,打過招呼后,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門口聊著。
“芷欣,我怎么覺得你的張揚越看越人男人味啊,成熟穩重,而且,今天穿著休閑的T恤牛仔褲,好像更帥氣了。”
“那當然,我看上的男人如果不是高富帥,我還跟他交往個屁啊。”張芷欣回頭看了一眼車里的張揚,得意地揚起下巴。
張揚探出頭來,好笑地看著張芷欣。安姬禮貌性地和他對視,然后輕輕地笑著點了點頭。
“喂!別勾引我男人啊!”張芷欣立馬緊張地站在安姬正對面,擋住兩個人的視線。
“哈哈哈,你吃醋了嗎?張芷欣,你也有今天了。”
看著笑彎了腰的安姬,張芷欣無好氣地叉著腰,指著安姬訓斥般的語氣。“安姬,我搞想不明白,為什么你放著條件這么好的孫虎走人了呢?其實他真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啊。”
安姬收住了笑意,先是低下頭,之后抬起頭來看著張芷欣,眼眶有點濕潤。“他……跟你說了什么了嗎?”
“你認為他會跟我說這些嗎?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確實很喜歡你,你又何必……”
“芷欣,我……我覺得我失去了一個好朋友了。一個相互認識了十幾年的好朋友,我失去他了,可能,以后都沒機會見面了。”
被安姬插斷了自己的話。但這次她不是在逃避,而是承認,承認一個事實。芷欣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是張開手臂,相互抱在一起。這是她們三個人最熟悉的安慰方式。幾年前,自己失戀,安姬和純雅,也是這樣抱著自己。不用說任何的話語,不用做任何的事情。
一會兒后,張芷欣從包里拿出一封信,把它遞給安姬。“或許,你還沒有完全失去他,好好地看看這些吧,這是他給你寫的信。是朋友?是過客?只有你才有這個權利決定。”
安姬把信拿在手里,它看上去薄薄的,但力量卻壓得人快要喘不過氣來。張芷欣很快就上了車走了,安姬把信揣在懷里,行尸走肉般地爬回宿舍。剛剛碰到床就一頭倒在上面。
或許她真的太累了,倒下床不到十分鐘就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匆忙洗漱一番,隨便下了個面,然后一邊吃著面,一邊看著那封沉甸甸的信。
她曾經想就這樣把這封信埋在床下,不去掀開也不去看它,握著放著,握著又放著。來來回回好幾次后。她終于鼓起勇氣,撕開了信封上的口,把信取了出來。手一直在顫抖。
“安姬:
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上了飛機,飛去陌生的城市了。那里沒有你,我知道自己一定會很孤獨。但是我會學著習慣,像當初離開你那樣,帶著我的愿望,我……
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我早在十年前,就是剛上初中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你了。那時候的你就像丑小鴨一樣,頂著一個香菇頭,雖然這是學校規定的。但是,(人家李純雅和張芷欣也沒有這個效果)就是你,把頭發剪短之后,頭發居然蓬松起來。
你還記不記得,我剛看見你這個發型時候的表情嗎?我目瞪口呆(就算現在想起來也會忍不住笑)。你的頭發又黃又枯,我還說你頂著一個堆夏枯草上學呢。(嘻嘻)。其實,那時候的你很可愛。
之后,每次我叫你夏枯草、冬菇頭,你就拼命地追著我打,從三樓追到一樓,再從一樓追上三樓。你知道這段距離,我為你停留多久嗎?每次看不見你的身影,我就站在原地等著,誰知道你聰明地從另一條樓梯包抄,在我發呆的時候,立馬把我逮住。然后對著我的頭頂就像拍姜蒜一樣,劈里啪啦地打。好過癮吧。
有一次,我們這么玩的時候,數學老師剛好經過,看見你在打我。然后,你被罵了。雖然你極力否認,還非常鄙視地瞪著我。他罵你的時候,我很心疼,我很想幫你,但是卻害怕老師看出端倪。從那以后,我就不再跑到樓梯下去了。
那時候你不理我了,我依然每天在班上纏著你。我心亂如麻,只好從學校的老樹上捉一堆毛毛蟲,有時候是蟑螂。甚至是四腳蛇。(夏天的四腳蛇真多,隨便在草叢里就能捉到好幾條)。
班上的女生看見蟑螂和毛毛蟲都嚇得哇哇大叫,有的甚至被我嚇哭了。你卻毫無表情地一腳踩死它。并且就算看見四腳蛇也只是稍微往后退了好幾步,然后非常鄙視地說“這玩意兒,我小時候也捉過。(我其實是想拿來嚇嚇你,然后讓你抱著我哇哇大叫呢)。
之后,我賜予你另一個綽號“男人婆”。(那時候你的勇氣連男生都愧疚不如呢)。之后,我和你再次恢復“打斗”的現象。我好幾次故意踩你的腳,然后你會手腳并用地踢我捶我。
冬天的時候,我記得我穿了一件有拉鏈的以純外套,你在打我的時候,手被我衣服上的鏈子刮傷了,手背上的血噴涌而出,我以為你會像其他女孩子那樣,嚇得哇哇大哭。然后跑去老師那里告狀(如果你跑去告狀,那我往后的日子就不會那么好過了)。
但是你只是低喊一聲“啊,痛啊。”然后利索地從書包里掏出幾張紙巾,把手上的血止住。幸好冬天,血液很快就凝固了,所以你的血,流的并不是很多。我心疼了,逃課跑出去,幫買消毒水和創可貼。
之后每天晚上自修以后,我總會跑到飯堂里,打兩碗皮蛋瘦肉粥。然后回到課室里,必須看你吃完,才肯回宿舍。(幸好,你對食物一直是來者不拒。)之后為了彌補我的過錯,我幫你做了很多事,幫你打水,打飯。打掃清潔。甚至充當你的專屬鬧鐘。